发觉哪是清心格格,分明是军营之中一名容貌出色的歌妓而已,不觉跌坐椅中,喃喃失语道:“清心……清心……你为什么对小师弟一往情深,而视我如敝履,弃之不顾?岂难道小师弟便相貌出众,世之无出其右?难道古之潘安、宋玉皆不如他?”其实他言过其实。他的同门小师弟袁承天固然相貌未必便胜过潘安、宋玉;可是他却侠义为怀,处处悲天悯人,有着济世为怀的心,而且有着浩然之气,非是文弱书生不堪之态,所以清心对他念兹在兹,不忘于怀;可是他傅传书却是不能,可说为人心术不正,有祸乱天下之野心,置天下生灵于不顾,只为着自己的野心,所以清心对他很为看不起,她不明白同为昆仑派的门人弟子,为何袁承天深明大义,肝胆昆仑,而他的师兄则心术不正,机谋百出,常常怀着害人之心,可说是非人哉!只是傅传书并不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反而认为天下负我,所以该杀!他常常信奉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信条;所以他以为小师弟处处与他作对,所以便该当杀之,他全然不想自己的过失。其实这也是他偏激之处,有着其娘亲白莲花的邪气,因为那白莲花当年可是一言不合,便自拔剑相向,从来不讲道理。他先前性格还好些,自从得知他是师父的孩儿之后,而且娘亲是白莲宗的教主,更是心中郁郁寡欢,觉得自己好生可怜,因为在他固有认知中师父可是为人正道,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确然……;因为在江湖上白莲宗被名门正派视为邪教,与正道不相来往,所谓正邪不两立,势同水火!其实世上所谓正邪本来就难说的很,有时正派之中有无耻之徒,邪派之中反而有义薄云天之人,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侠义多是风尘来!可是世上的名门大派从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从来瞧不起那些在他们眼中所谓邪门外道!可是白莲花从来对世上这些所谓微言大义嗤之以鼻,认为迂腐之极。傅传书在昆仑派迫死爹爹和娘亲,可是他却认为自己无错,反而心中更加恼恨小师弟袁承天,认为他才是始作佣者,可恨之极,如果不是他,爹爹和娘亲便不会自裁;——其实他也不想想这一切祸起之由全是他心术不正所引起,反而无缘无故迁怒于小师弟身子,真是无安之灾。可是他不管,以至后来处处陷害小师弟,只可惜小师弟总是绝处逢生,逢凶化吉,可以说如有天助!——其实他也不想想他这位小师弟命格是天煞孤星,那有那么容易便死去,否则他也不是天煞孤星了!
那名花容失色的歌妓见这位副统领神魂俱失的样子,不觉又是可怜又是害怕。——因为她见傅传书眉眼如画,相貌出众,很是好看!——要知道当年的昆仑派掌门赵相承的相貌可是冠绝一时,为余人所不及,否则当年的白莲花也不会倾心于他!尤此可见这傅传书也是玉树临风,岳峙渊嵉;所以这歌妓看着他竟有些痴痴然!直到一点蜡烛滴到她的手臂之上才惊觉,心中不由想:听人说他便是赫赫威名的昆仑派的掌门,原以为是一位老成持重之人,不想竟是位翩翩少年,真是英雄出在少年!她不由得心头鹿撞,悄悄地觑去,只见傅传书神情沮丧,也不敢贸然前进。
忽然他似乎警觉到什么,猛地抬头见这歌妓正痴痴然看自己,不由地一笑,挥手让她下去。这歌妓虽内心犹有不肯,可是人家可是军中统领大人,而自己则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歌妓而已,又岂能入人家的法眼。她也只有悻悻而去,去帐之时犹不忘回头看了这位少年英雄——因为在她心中这傅传书便是位少年英雄,因为少女情窦初开,都是这个样子,不独是她!
傅传书见她依依不舍地离去,心想她相貌虽也倾城,可是和清心格格一比便差之甚远了。他又回到大帐,又饮了一坛好酒,意识有些朦朦胧胧,语不着腔调说道:“举觞对客且挥毫,逐鹿中原亦自豪!湖上月明青箬笠,帐中霜冷赫连刀。英雄自古披肝胆,志士何尝惜羽毛。我欲乘风归去也,卿云横亘斗牛高!”此时帐外有巡视兵士听到统领上司在军帐之中似乎胡言乱语,便巴巴地走来看。不意傅传书醉眼朦胧,拿起桌案上的酒盅狠狠掷去,口中斥道:“还不出去,当心我杀了你……”那名兵士忙不迭走远,心想:我好心看视于你,你反而不知好歹,不领人情,焉也可恶。他心中这样想,口中却不敢说出来,远远走去。
傅传书起身似乎要出帐,可是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此时已是夜深,已近三更天时,守营军兵早已睡意朦胧上来,只是军令所在,不得不职守岗位,否则早私自去偷懒去了。
军帐之中灯光忽明忽暗,忽地一个灯火闪爆,只是此时的傅传书似乎已是人事不知,扑倒在地。又过片刻,忽地有人从帐篷之上割破飘身而下,轻轻落在大帐之中。傅传书倒在桌案之前,对此浑然不知。只见这人身穿黑衣,站在帐内四下打量,不见有什么异常之处,霍地从背后掣下一把刀,便向前走去。忽地脚下一软……不对,有机关陷阱——这是他脑海中闪现的念头……待要后跃,已是晚矣!只见大帐上空扑楞楞落下绳索将他罩下,接着他足下便陷空——满寒光森森的尖刃——那自然是杀人的利气。这人见状自然知道只要落下必是无悻,所以便要腾空跃起,以刀割破这绳索而去。只是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