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直到法扎帕夏上前一步。
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才终于让沙赫尔停下了纠缠:“你别忘了,你还没有和米卡娅正式成婚。”
老人的目光扫过沙赫尔,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现在让你去看阿兹拉和阿祖拉做这些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你该清楚,这会坏了家族的名声。”
沙赫尔的肩膀微微一垮。
攥着衣袖的手终于松了些,可他仍不甘心,转头看向米卡娅时,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审视。
法扎帕夏见状,又转向米卡娅。
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命令的意味:“你也向神发誓,此番进去,只在旁观看、指导,绝不可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米卡娅垂眸,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她应声“遵命”,心中却自有盘算——老人让她以拉穆之名宣誓,可她家族的真正信仰,在根源上仍是古老的异教。
这些年来,他们表面上始终对天父效忠,按时缴纳什一税,用心维护着境内的寺庙。
可暗地里,却早已将许多家族独有的文化与习俗,一点点融入了拉穆信仰中。
就像一场悄无声息的改造。
他们剔除了拉穆神身上那些自已不愿相信的特性,又添上了几分符合家族理念的色彩。
比如正统教义里,拉穆是全善的象征,世间所有邪恶都源于万神殿中其他神灵对他的攻击。
可在马特拉克,在他们家族的认知里,天父的愤怒同样会带来邪恶与灾难——这种细微的差别,早已成了家族内部心照不宣的秘密。
类似这样的差异还有很多。
多得像沙滩上的细沙,看似微不足道,却悄悄改变了信仰的模样。
皇室对这一切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马特拉克实力雄厚,疆域辽阔,人口却相对稀少——为了这样一个相对较小的地区发动一场全面战争,实在得不偿失。
也正因如此,他们家族才得以保留这份隐秘,甚至拥有了某种“特权”:可以根据宣誓时的措辞,巧妙地打破那些向父亲许下的誓言。
法扎帕夏显然深谙此道。
方才让米卡娅宣誓时,他特意用了“以全能之父的名义”这句话——这个措辞看似严谨,实则让誓言在技术上失去了约束力。
当时说这话时,语速极快。
沙赫尔本就习惯了这些熟悉的宗教用语,听着只觉得是寻常的仪式,下意识便忽略了其中的微妙差别。
也正因这份忽略。
米卡娅此刻才能如此坦然地走向亚历山大的房门,心中没有丝毫对誓言的忌惮。
她知道,接下来的会面,她尽可以按照自已的计划行事,不必担心任何来自誓言的后果。
若是有人好奇,即便没有这措辞的漏洞,米卡娅是否会违背契约?
答案其实很明确——坦率地说,这种可能性并不低。
毕竟从一开始,她为这场会面付出的努力,就早已超出了“遵守誓言”的范畴。
米卡娅站在窗边。
对沙赫尔本就存着几分不耐,总觉得他看向自已的眼神里,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偏执。
而经过这次会面风波,亲眼看见他不顾体面地纠缠、甚至要跟着进入房间的模样,那份不耐彻底变成了忧虑。
“他的精神状态到底还正常吗?”米卡娅轻声呢喃。
指尖微微发凉,她靠在冰冷的窗棂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沙赫尔紧绷的侧脸、攥紧她衣袖时指节泛白的模样。
一个疯狂的、连基本边界都不懂的丈夫,一场毫无自主可言的婚姻……光是想想,就让她脊背发寒。
“绝不能再等了。”米卡娅深吸一口气。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尽快找到帮助,必须弄清楚沙赫尔异常的根源。
除非这件事有个答案,否则她绝不会点头同意婚事,更别提生下孩子——她不能让自已的人生,彻底陷进这样不明不白的困境里。
这份寻求帮助的念头,此刻像生了根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思绪,容不得半分动摇。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
甚至,亚历山大给的回报,远比她预期的更丰厚,更能解她燃眉之急。
彼时,亚历山大正倚在雕花橡木椅上,姿态闲适。
他指尖夹着一枚银质小勺,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的红茶,茶盏里的涟漪一圈圈散开,映着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他似乎早已看穿了米卡娅的焦虑,等她情绪稍缓,才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关于你担心的事,其实有个办法。只要把特制的冰块拌进日常饮料里,没人会察觉异常。放心,这技术很稳妥,从不出错。我会在一两天内,让人用密封的银盒给你寄一些过去,不会引人注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米卡娅僵在原地,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