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电话,沈凌都能感觉到陆峋如坠冰窖的气息。
……
许轻衣刚才差一点被冲走。
好在身边两个孩子拉了她一把,三个人冒着雨躲进暂时安全的山洞里。
她浑身湿透,手机也被冲走。
暴雨如注。
只能等待救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上寒气重,暴雨仍不见停,两个孩子都不免有些害怕,轻轻啜泣起来。
许轻衣轻声温柔安慰着。
“姐姐,你不怕死吗?”
小女孩发着抖问。
许轻衣摸了摸她脑袋,将人搂紧怀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经历的生死离别太多,她没觉得害怕,甚至隐隐有直觉,自己一定能获救。
上天不会这么残忍,让她再和陆峋分开。
第二天黎明破晓时分,许轻衣三个人被前来救援的直升机找到。
她被送到清市市里的酒店。
刚下车,熟悉的雪松香逼近。
腰被紧紧箍住,陆峋的怀抱温热又潮湿,她条件反射地回抱住他,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雨水打湿的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滑过。
她浑身怔住。
陆峋面色绷得很紧,拉住她手,直到回了房间,也不肯松开。
她察觉牵住自己的手在发颤。
陆峋不知从哪儿翻了套干净衣服出来,递给她,“去洗澡,别着凉了。”
许轻衣看着他漆黑眼睛,眼尾泛着红,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洗完澡,房间已经送来饭菜。
她安静地吃着饭,陆峋无声地看着她,面前的饭菜没怎么动。
吃完收拾桌子的时候,许轻衣注意到垃圾桶里不少的烟蒂。
手机突然响起。
是沈凌打给她的,问她情况。
许轻衣淡声说着好。
沈凌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不然阿峋得跟着殉情。你是没见到他昨晚发疯的样子,冲锋衣和救援服都穿上了,要不是被强行拦住,今日头条一定是他强行送人头的新闻!”
许轻衣抿了抿唇,“挂了。”
沈凌:“行,你俩好好呆着吧,我不打扰。”
许轻衣挂掉电话,回过头时,陆峋也在接电话。
他陷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眉目淡漠,平静之中藏着冷意。
电话那头大抵是公司的人,她听见他说,任何事都往后退,晚几天才回去,接着又是些专业术语。
许轻衣安静地走过去。
贺安淮接二连三说着最近客户有多重要的话,陆峋眉眼微垂,听得心不在焉。
大腿突然下压。
他抬眸,许轻衣不知何时坐在他左边大腿上,身体贴近他,双手勾住他后颈。
陆峋空出的手,掌住她腰。
贺安淮:“那个明氏的明扬最近又来找我……”
贺安淮话没说完,电话被掐断,与此同时,许轻衣吻住陆峋,葱白手指一颗颗解开他衬衣纽扣。
这事的主动权,往常都在陆峋手上,但今天他由着她胡来,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一刻不曾离开。
直到最后,紧紧地抱住她,像要揉进身体里。
脸颊贴在陆峋左胸口,他心跳声很重,一下一下地砸在她心口。
“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轻声,郑重地说。
“永远不会。”
失去的痛,她承受过一次。活着的人所要忍受的孤独和痛苦,她绝不会再让他体会。
她一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
许轻衣和陆峋的婚礼,是在陆峋三十岁这一年举行的。
他穿着高级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矜贵成熟,眉眼英挺沉静。
她一身洁白婚纱。
安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陆峋问她,为什么选在这一天。
她的回答是,这一天,是最特别的日子。
因为她遇见了他。
时间像是穿越了时空,一如她和他初见那一天。
那时的他们,都在彼此的狼狈人生里挣扎痛苦。
从未想过,会因为看不顺眼的对方而重新获得幸福。
“衣衣。”
“嗯?”
“我爱你。”
她曾发出去的,以为再不会有回应的三个字,流转几十年,在不同的时空,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坠入大海的陆峋,设想过的和许轻衣在一起的未来,很多个冬日最温暖的午后,她紧紧地抱住他,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全世界。
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