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口中发出一声嘶吼,黑色的血雾从他的口中喷出,身躯剧烈一颤,双目凹陷,面容迅速枯槁。
他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万穗面色冰冷,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官印。
那颗小小的方寸印玉质温润,古朴无华,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引动天地共鸣。
仿佛这座盲区都被它的力量所压制,所牵引。
她张开手,官印从她的手心之中缓缓地升起,悬浮于半空之中,散发着柔和却不可抗拒的金色光晕。
金光如瀑垂落,印底篆文浮现,她掐了一个诀,天地骤然一静。
一道金印猛然打了出去,朝着张荣的背部而去。
金印落处,金光大盛,飞溅起了无数的金色碎光,锁链虚影发出刺耳哀鸣,寸寸断裂。
只这一招,就将那合浦太守的阴司敕令彻底粉碎。
张荣身体一软,单腿跪地,以环首刀杵地,支撑着身体,黑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校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枚官印。
他的身体颤抖,嘴唇哆嗦:“那是……那是荆州牧的官印?他竟然连官印都给你了?”
“不,不对。”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阴官自己,没有人能够使用官印,除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万穗。
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一个他和他的主君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荆州牧本人。
万穗面无表情,指尖轻颤,官印缓缓收回掌心,光芒敛去,四周压抑感骤消。
远处风声微动,似有阴流退散。
这座盲区竟然在回应她的力量,她竟然真的成了这座盲区的主人了。
她快步上前扶起张荣,目光扫过他苍白面容,低声道:“撑住。”
说着便将一颗小白兔奶糖塞进了他的口中。
张荣牙齿磕碰糖纸,舌尖触到甜味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灵食。
别看这颗糖只是小小一颗,却蕴含了很磅礴的力量。
甜味在口中化开的刹那,张荣感觉体内所受的伤正在迅速地恢复,散去的灵气也正飞速凝结。
“多谢君侯。”他声音沙哑,满是感激地说。
万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吧。”
她转身望着满脸震惊的校尉,目光如寒潭深水,声音冷冽似霜降:“你主君在城市之中投放超一级危险源,差点毁掉高凉城,已经犯下了大罪,按律当诛。”
“不……”校尉惊恐地喊道,“你是荆州牧,你没有资格来审判交州之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万穗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每一步落下,地面凝结出霜痕,寒意逼人。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小女孩了,而是执掌生死、代天巡狩的荆州牧。
随着她的走动,她身上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就像变身一般,冲锋衣消失了,换上了一身宽袍大袖的玄色长袍,衣袂翻飞,腰间悬挂着一串组配,玉佩相击,清越之声宛如龙吟。
她眸光不动,袖袍轻拂,霜痕蔓延至校尉脚下,往上蔓延,冻结他的双脚,将其牢牢地钉在原地。
校尉想要挣脱,却发现双脚已被寒霜死死缚住,动弹不得。
万穗声如冰刃,令他胆寒:“交州之臣,亦是阴天子之臣,吾奉天命巡狩,天道许我便宜行事,执节以正法纪,何来无权问罪?”
她抬手轻点,一张宣纸骤然飞出,在空中展开,万穗以手为笔,亲自在上面写下了校尉的罪状。
墨迹在纸上蔓延如活物,字字皆泛金光,每落一笔,校尉便浑身剧颤,似被雷霆贯穿。纸上的每一字都化作枷锁,烙印进他的魂魄深处。
“交州校尉李龙之,助纣为虐,私启封禁,致百姓罹祸,罪证昭然,天理难容。判,紫雷击顶,魂飞魄散。”
万穗笔锋一收,宣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飘散如星屑,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一声雷鸣。
空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字:“准!”
校尉面色惨白,浑身战栗如坠冰窟,那、那是天道的敕令!
天道竟然准许了她的奏表!
天道怎么能容许她这么僭越法度,以荆州之主的名义裁断交州之臣!
他喉咙发紧,呼吸粗重,几乎窒息。
万穗却不再看他,转身望向灰暗天穹,玄袍猎猎。她端然而立,声音穿透云层:“天道昭彰,报应不爽。谢天道垂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