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穗将盒子轻轻合上,转身欲走。
白骨精见他们真要走,心中一急,连忙喊道:“且慢。”
风自檐下掠过,吹散一庭阴霾。
白骨精深吸一口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快步走到万穗的面前,打开匣子,将那颗珍珠重新拿在手中。
万穗并没有阻止她,反而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似乎笃定她一定不敢硬抢。
白骨精闭目感应,珍珠里的那股灵气并不强悍,反而很温柔,反而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柔,滋养着她的身体,让她十分舒服。
那股暖流缓缓渗入干枯的经脉,如春水润涸土,裂开已久的骨缝间竟泛起细微血丝。
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合浦太守给她的,只有恐惧与枷锁;而眼前这珠,竟能助她滋养肉身,生出血肉。
这才是真正的前程。
风止,檐角铜铃轻响。
她睁开眼,眸中血丝褪尽,只剩清明决然:“我愿归附。”
万穗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她的选择,将手中的匣子双手奉上。
魏大队长颔首道:“此宝既合娘娘之需,便请收下。”
白骨精将匣子接过,藏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之中,指尖微颤,袖袍垂落掩住眼底波动。她凝视魏大队长和万穗片刻,终是低声道:“此恩……本座记下了。”
她深深地看向两人:“那么,两位需要我做什么呢?”
魏大队长目光沉静,缓缓道:“我们想要知道合浦太守在何处。”
白骨精皱起眉头:“我如何能知道他的行踪?两位这是为难我了。”
“当日我们府君的斥候逃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万穗问,“请白骨娘娘细细跟我们讲讲。”
白骨精眸光微闪,仔细想了想:“当日府君斥候逃走,合浦太守震怒,说我庇护敌人,当场便要将我擒拿,砍掉我的脑袋,还是德高望重的邬先生出面劝止,说留我还有用处,才让我暂免一死。”
“为此我还献上了一颗千年血珠作为赔礼,才勉强平息他的怒火。”
“他命我们即刻回返自己的领地,召集小妖,准备武器和灵药,随时准备听候他的召唤。”
“就这样?”万穗很惊讶,“他没说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
白骨精摇头:“他只说时机一到,自会传讯。”
万穗眸光微凝,指尖轻点匣子边缘,“就没有一点线索?”
白骨精仔细思考了半晌:“他离开之时,只是带着阴兵们走进了合浦太守的府衙之中,之后连府衙都消失无踪。想来那位太守心思缜密,不会轻易将留下线索。”
万穗皱眉,也就是说,她拿了一颗养血珠出来,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
魏大队长却未显失望,只淡淡道:“白骨娘娘既已归心,线索迟早可得。合浦太守行事隐秘,但必有召唤之日,到时候还请白骨娘娘暗中传信,我们自会接应。”
白骨精张开左手,手心之中钻出了一条血线,蜿蜒如铁线虫一般,飞到了万穗的手中。
她道:“两位请转告府君,本座既已决意归附,自当竭尽所能。一旦合浦太守有异动,我必以血丝为引,借月华传讯于小禾姑娘。只是那太守神通广大,麾下阴兵无数,若无周密谋划,恐难撼动其根基。”
“此事府君自有安排,白骨娘娘不必忧虑,只需守住此约,来日里外呼应,可于必能一举破局。”
血丝在万穗掌心轻轻一颤,随即隐入皮肤,留下一道淡红印记。
“诸位放心。”
“既是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两人走出了白骨精的洞府,夜色如墨,山风拂过林梢,他们的身形慢慢地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万穗正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安排,想得太入迷了,步子也慢了下来,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进了鞋子,有些硌脚,她便叫住了魏大队长。
“哎,等等。”
她扶着旁边的大树,正打算脱鞋查看,却见魏大队长笑道:“万小姐早就已经发现了吧?”
万穗:“……”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发现什么?
魏大队长见她不说话,笑道:“白骨精不是真心归顺,她老奸巨猾,又惜命得很,只怕是早已经被那合浦太守给吓怕了,不肯轻易反叛,此时应该已经派人去向合浦太守通风报信了。”
啊?
有、有这么回事吗?
万穗震惊了。
魏大队长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她为什么觉得她真诚极了?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