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尘埃落定(1 / 2)

第1017章尘埃落定

等到天色开始蒙亮,一万多羽林军已将火场控制得七七八八。

卫青踩着露水巡视街市,忽见东市药铺前跪着个老丈,正抱着被熏黑的药柜痛哭。

“老丈因何哭泣”

他翻身下马,甲胄碰撞声惊得老人一哆嗦。

“将军有所不知……”

“这是给城西王婆子治哮喘的蜜炼川贝,昨儿刚配好,今早……今早她儿子本该来取的……”

老丈颤巍巍捧起个瓷瓶,瓶身绘着的仙鹤缺了半边翅膀。

卫青默然,他望着药铺墙上未被火舌波及的价目牌——“甘草三文”“当归五文”,笔迹稚嫩,该是学徒所写。

“卫帅!西市发现地窖!”

霍去病的声音突然炸响,卫青跟着少年将军穿过两条街,只见二十名羽林军正围着个青石板盖着的洞口,槊尖挑起的绳索上还沾着新泥。

地窖门开的刹那,陈年酒香混着麦香扑面而来。

卫青举着火把俯身,只见数百坛高粱酒整齐码放,旁边粮缸上的封条赫然印着“太仓监造”。

他伸手揭开封泥,新麦的清香瞬间盈满鼻腔。

“卫帅,这……”

霍去病瞪大眼睛。他们追击黄巾军三日,亲眼见那些暴徒将官仓粮食撒在路上践踏,却不知地窖里竟藏着如此多的存粮。

卫青捻起几粒麦子放入口中,舌尖立刻泛起甘甜,他忽然想起孟章肩头那道“剑伤”,想起苏夜抚剑时眼底的笑意。

这局棋,怕是数年之前,太平教黄巾军起义就已经布下了!

“传令下去。”

“将地窖粮食尽数登记造册,凡百姓家中缺粮者,按人口发放,再有……”

他直起身,火光在铠甲上投下跃动的阴影。

“将药铺被毁的百姓登记在册,明日来太仓取药。”

他瞥见角落里堆着的药材。

“慢着,你亲自带人去码头,将那些囚车……不,将那些老弱病残安置在驿馆,请医师诊治。”

霍去病领命欲去,却被卫青叫住。

“传讯主公,就说……”

望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卫青又转身对随行军需官道。

“就说乾都的火,该熄了。”

他指尖抚过腰间玉佩,那是苏夜出征前赠他的信物。

日头爬上宫墙时,最后一处火场也被扑灭,卫青站在太傅府废墟前,望着羽林军士从灰烬中扒出的半片《礼记》竹简。

竹片上的小篆被烟熏得模糊,却依稀可见“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八字。

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在横州闲暇之际,在稷下学宫听到管仲老先生的讲课:“治国如烹小鲜,火候不到则生,火候太过则焦。”

如今这乾都城,倒像是被架在文火上煎熬了百年,终于有人掀了锅盖,让积郁的蒸汽散了个干净。

“卫帅!”

“在码头发现这个,里头藏着……”

后方冉闵策马而来,双刃矛上挑着个黄巾军遗落的头盔。

“藏着半块虎符,与您腰间那块……”

他忽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卫青腰间的半块青铜虎符。

卫青按住腰间虎符,触手温润的青铜纹路让他心头剧震。

他忽然明白孟章为何要烧毁官邸——那些藏在密室的地契、藏在夹墙的账册、藏在祖坟下的金砖,此刻都成了飞灰,而活着的证人,正被羽林军“请”进驿馆喝茶。

“传令三军。”

“即日起,乾都九门由羽林军接管。凡有闹事者……”

卫青翻身上马,晨光为他身旁的羽林骑镀上金边。

“便请他们去太尉府废墟上,给他们讲讲什么是成王败寇!”

他抚过腰间虎符,忽然轻笑,马鞭扬起的刹那,卫青最后望了眼皇宫飞檐。

晨雾未散,乾都城头的旌旗早已褪成焦黑残片,此时乾都外,苏夜勒住胯下的一匹潞州玄螭马,望着这座浸透四百年风华的皇都,鼻尖萦绕着烟尘与焦糊味交织的怪诞气息。

他身后数万横州军铁甲凝霜,剩余的其余的十余万顾长卿留下来的乾军默然无语,数万赤甲军朱缨如血,被黄巾军打残的银甲骑兵武雄左右二卫正默默整饬着残破的铠甲,重岩卫的重盾上还嵌着半截断箭——这支杂糅了顾长卿遗部与横州精锐的大军,此刻倒像条斑斓的毒龙,盘踞在乾都斑驳的城墙前。

“主公,卫帅已在乾天门恭候。”

玄武驱马靠近,玄铁重铠随着动作发出闷雷般的响动,手中玄武锏上的纹路还沾着此前与李存孝血拼时溅上的泥浆,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光泽。

苏夜轻轻颔首,纯钧剑穗上的明珠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细碎冷光。

他忽地轻笑出声,惊得胯下玄螭马打了个响鼻——这匹宝马是孟章上月暗中送到横州的西域良驹,通体漆黑如墨,唯有四蹄凝雪,此刻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