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打针的时候你哭了吗?我没有哭。”
看着这个幼小、伶俐、聪明而又坚强的小男孩,我笑了一下,小声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回道,“我妈在厕所,她让我在门口等他。”
我笑着又问,“那你干嘛跑过来了呢?”
小男孩回道,“我想安慰一下你,打针真的不疼。”
面对一个心如白纸的孩子,我这个一肚子阴谋手段的老银币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嗯,你真善良,你能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吗?”
下一秒我就知道他叫什么了。
因为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并冲小男孩喊了一声天天。
“妈妈,叔叔也生病了,我在安慰他呢!”
年轻女人先是一怔,随即板着脸说道,“别乱说话!你怎么知道叔叔生病了?”
小男孩指着我的口罩,道,“他也带着口罩呢......”
年轻女子顿时就明白一切了,然后语气更显严厉,“天天,不能这么说!快跟叔叔道歉!”
我连忙说道,“童言无忌,不碍事的。”
说着,我又冲小男孩笑道,“天天,你说的很对,叔叔确实生病了,我们一起加油,一起战胜病魔好不好?”
“嗯,好的!”
得到我的鼓舞后,天天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顿时弯成了两个月牙。
纵使我没往心里去,年轻女子还是替儿子给我道了一个歉,然后拉着天天朝着我对面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那边是硬座区。
按理说,我不会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可不知为何,一时间我的脑海里都被这个小男孩填满了。
想了一下,我拎着背包也走向了硬座区。
在第一个车厢里,我就看到了天天和他的妈妈。
值得一说的是,天天坐在座位上,而年轻女子则在一旁站着。
很明显,她们娘俩只有一张票。
“嗨,我们又见面了。”
可能是被妈妈训斥了,面对我的招呼,天天先抬头看了一眼年轻女子,似是在征询能不能回答的权利。
我也看向年轻女子,然后笑着说道,“你好,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
年轻女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不过,她的眼袋有点重,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过度伤心流泪导致的。
“怎么了?”
年轻女子既好奇又带着一丝警惕的回道。
“是这样的,我躺一夜了,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咱们能不能换个位子?我的是卧铺票。”
说着,我将自己的车票递了过去。
得知我是这样一个请求,年轻女子略显傻眼。
卧铺为什么比硬座贵?
就是因为舒服。
硬座之间调座位不稀罕,但有人主动放弃卧铺票来换一个硬座,这事还真不常见。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天天这么小,身体也不太好,躺着休息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我没有再遮遮掩掩,大方表示就是想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年轻女子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我的好意。
见她面露一丝感激说道,“谢谢你啊,天天昨晚确实没有睡好.....谢谢你。
“没事。”
等这对母子走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天天的位置上,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我平静如水。
硬座区没有卧铺区安静,交谈的声音不绝而耳。
而且交谈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这对母子展开的。
通过汇总的信息得知,小男孩患的是白血病,已经有一年半的治疗史了。
高昂的化疗费用,以及丝毫不见好转的病情,让天天的爸爸以及爷爷奶奶都放弃了治疗。
唯独天天的妈妈始终没有放弃,她坚信老天不会残忍,把她最爱的儿子从身边夺走。
这次去余杭治病,她带的钱并不多。
勉强够一次化疗的费用,然后,她省去了可以省的所有开支,其中就包括车票。
为了省一张车票的钱,她是刻意买了一张票。
得知这些后,我暗下不由叹了口气。
写出【瓦尔登湖】的梭罗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带着不计其数的磨难来到的这个世上,你渡过了一个,也仅是渡过了一个罢了。
佛家也说过,人生本苦,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希望这个口齿伶俐的小家伙能顺利度过此劫。
.....
五个小时后,这对母子重又返回了硬座区。
我坦然接受了年轻女子的感谢,然后我也返回了卧铺区。
火车是八点二十分到站,八点十分的时候,我只身来到天天母子所在的车厢,尾随着他们娘俩一块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