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着万事万物本源的天元之龙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撞上了蓦然变大的日晷!
声响裂石穿云,气浪排山倒海般冲向四方,那种沛然的力道让演武空间也跟着动荡起来。
乘黄和猨翼身处的那方小小结界似惊涛中的小船,被疯狂的浪头抛上、扔下,惊得两人都连忙握紧了扶手,免得离座飞出,狼狈翻滚。
饶是如此,他们的视线也没有一刻离开红龙和日晷——
那日晷已变得有红龙身躯一半大小,而身躯血红的巨龙却是化作了一张光华流转的五色巨网,将还想继续增长的日晷,以及那些正要绽放的金色光芒紧紧地束缚在网中。
日晷里仿佛藏着一头可怕的怪物,此时受到了刺激,不断撞击着出口,令整个日晷剧烈震动起来,上下两片闭合处那些被压至寸许长的金光也跟着闪闪烁烁。
那组成巨网的无数五色符文飞快地流动起来,相互首尾相连,流光溢彩,形成一道道相生相克的五行锁链,将日晷的反抗一点点镇压下去。
金光,渐渐褪去那代表光芒和吉祥的金色,露出了……暗紫近墨色的内里,在网下翻涌蠕动,一点点又将勒紧的五色光网撑开。
双方陷入了拉锯战中。
“……这还不叫冒险?”乘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咬牙切齿,“骗子!”
“……这叫有分寸?”猨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恨自己方才信了章雪鸣的鬼话,“大骗子!”
两个人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跟魔气直接接触到的那一片五色符文,生怕眼错不见,那些符文里的某一个就会被魔气侵染变黑。
乘黄犹在心惊胆战,恨不得以身相代,猨翼却眼尖地注意到日晷下方,五色流光也照不进的那如实质般的黑暗中,有一个不大的黑点悄悄浮了出来。
黑点上还驮着一个更小的白点点,鬼鬼祟祟地朝日晷底部的一个网眼处摸过去。
猨翼眼皮一跳,凝神定睛看去,顿时瞳孔地震——
那是一只通体黑红的虫子,外表极其诡异。
椭圆的脑袋上满是皱褶,眼睛藏在皱褶深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两只镰刀状的前肢高高举起,外侧长着倒刺,内侧生着锯齿。尾巴似毒蝎带着倒钩,背上长了一排粗壮的脊刺,却没有长节肢状的脚,而是像蚕一样长着许多腹足。
它在虚空中也像是在平坦的地面上,一拱一拱地前进。
而它背上驮着的……
是小心翼翼地缩在两根脊刺间,四条腿站得笔直,身体似猫般高高拱起的白洋!
猨翼眼皮一阵乱跳,心跳如擂鼓,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那两只一点点缩短跟日晷底部的距离。
日晷开口处,魔气还在跟五色巨网僵持,做着此消彼长的机械式斗争。
日晷底部,那怪虫已无声地贴到了外面的五色光网上。
那里流动着的符文悄咪咪挪出了一小块空白,白洋也用爪钩勾住另一个网眼,悬空挂住了,方便怪虫作业。
那怪虫脑袋上的层层皱褶忽然往后涌动,露出一对外凸的碧绿复眼,还有一张圆圆的、有着一圈圈细齿的大嘴。
一根如蚊子那样的长针状口器从那张利齿密布的嘴里伸出来,凑近日晷底部,然后跟打钻似的,不多时,就在日晷底部钻出了一个小孔!
怪虫松开了光网,悬浮在空中,身体两侧的六片黑红甲壳霍然张开,却原来是三对隐藏的鞘翅,而鞘翅下又伸出了三对浅金色的膜质飞翅。
它一离开光网,白洋就立刻将脑袋凑近了那个小孔,蓦然张大嘴巴,用力一吸——
那小孔里无数白色的小光点速度奇快地被一下子吸了出来,消失在它的口中。
白洋闭上嘴巴,紧接着往蓄势待发的怪虫背上一跳。怪虫马上六翅齐齐振动,驮着白洋闪电般冲回了那片黑暗中。
它两个刚离开光网,那些方才给它们行了方便的五色符文立刻又回到了原位,将小孔里溢出的一缕魔气压了回去,还顺便绞断了一根从小孔里伸出来的树木根须。
日晷开口处传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那些本在跟五色光网较劲的暗紫色魔气急速往两侧分开,又孤注一掷地猛然膨胀起来,将那里的五色光网硬生生撑出了一个鼓包。
魔气里分化出两只暗紫色的大手,分别扣住五色光网的几个网眼,不顾上头附着的清气烧灼得魔气大手滋滋作响,用力往中间一扯。
一道黑色闪电趁机从日晷中迸射出来,直直地朝着那片被困在魔气大手间的五色符文密集处打去。
是诛神黑雷!
这变故来得太快,猨翼根本不及反应。
却见那五色符文密集处的前方陡然出现了一个黄色长发过膝、白袍严整的男子虚影。
“他”抬手祭出一方竖起的血色阵图,蓦然推向那袭来的黑色天雷,又双手一挥衣袖,两团蕴含着火之法则的红光自袖口中激射而出,狠狠打在了那两只暗紫色的魔气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