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愤怒与痛心!帖木儿的失望!(1 / 2)

葱岭深处的穆尔加布河谷,寒风如刀,割得人脸颊生疼。

帖木儿勒住他的阿拉伯神驹,抬头望向远处的雪山——慕士塔格峰的雪顶在残阳下泛着惨白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俯瞰着这支正艰难翻越高原的大军。

他的金帐就扎在河谷相对平缓的地段,周围环绕着亲卫的黑色帐篷,篝火在帐外噼啪燃烧,却驱不散高原傍晚的寒意。

这位年近七旬的枭雄裹着波斯产的貂裘,花白的胡须上凝着霜花,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他刚听完前锋的回报,得知距离阿力麻里只剩最后一程,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弯刀——那刀柄上镶嵌的绿宝石,是从德里苏丹的王冠上剥下来的。

帐外传来驼铃的叮当声,混杂着士兵的咳嗽与战马的嘶鸣,十五万主力铁骑连同五万辅兵、辎重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冰封的河谷里缓慢蠕动。

“哈里那小子,该已经拿下阿力麻里了吧。”帖木儿对着身旁的侍臣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这孩子虽骄纵,却也继承了我的悍勇,三万铁骑压过去,明人就算有埋伏,也该被踏平了。”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马蹄声,伴随着亲卫的呵斥:“什么人!敢闯大汗的帐前!”

“是我!阿鲁浑!让我见大汗!快让我见大汗!”一个嘶哑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哭腔与绝望。

帖木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阿鲁浑是他最信任的老将,他不是应该陪同哈里·苏丹征战明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怎么会如此失态?

忍着心中的不安,帖木儿扬声道:“让他进来。”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了进来。

阿鲁浑的貂裘被划开数道口子,沾满了泥浆与血污,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他的战马早已累死在半路,是徒步爬过最后一道冰坡才赶到的。

见到帖木儿,这位老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刚要开口,就猛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帐内的波斯地毯。

“大汗……完了……全完了……”阿鲁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滚落,“黑风口……黑风口河谷……三万铁骑……全没了……”

帖木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哈里呢?我的孙子呢?”

“皇孙殿下……”阿鲁浑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要断气,“明军设伏……蓝玉诈败……引我们进了河谷……火箭……火药包……最后……最后引爆了火药……连尸首都没剩下……只有几块烧焦的金片……”

“轰”的一声,帖木儿猛地一拍案几,纯金打造的酒壶被震得飞起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豁然起身,貂裘滑落肩头,露出里面锁子甲上的斑斑旧痕——那是他征战半生留下的勋章。

此刻,这位纵横欧亚的枭雄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怒。

“废物!一群废物!”他的吼声震得帐篷都在摇晃,亲卫们吓得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给了他三万最精锐的铁骑!给了他阿鲁浑当辅官!告诉他小心明人设伏!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他冲到阿鲁浑面前,一把揪住老将军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阿鲁浑的断臂被扯得剧痛,却不敢哼一声,只能任由这位暴怒的君主将自己晃得像片叶子。

“我怎么跟你说的?!”帖木儿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唾沫星子喷在阿鲁浑脸上,“阿力麻里可以不拿,但明军的底细一定要摸清!黑风口那种地势,是能追的吗?!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

“老臣拦了!老臣拼死劝了!”阿鲁浑哭喊着,泪水混着血污糊了满脸,“可殿下说老臣长他人志气……说明人是吓破了胆……说要拿阿力麻里的功劳堵宗室的嘴……他根本听不进啊!”

帖木儿猛地松开手,阿鲁浑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闷哼一声。

枭雄背过身去,望着帐外呼啸的风雪,肩膀剧烈起伏。帐内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在低吼。

慕士塔格峰的雪光透过帐篷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想起哈里小时候的模样——那个穿着小铠甲,拿着木刀追着骆驼跑的孩子,曾奶声奶气地说要像爷爷一样征服世界。

那时他还笑着摸孙子的头,说“好,爷爷等着你长大”。

可现在,那个孩子死了。

死在一场愚蠢的伏击里,死在他最看不起的“东方懦夫”手里。死得像个笑话。

帖木儿缓缓闭上眼,眼角有什么东西滚落,瞬间被风霜冻住。不是心疼,是失望。

是那种积攒了半生的期望,突然被人狠狠砸在地上的绝望。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们:穆罕默德沉溺于酒色,连治理撒马尔罕都要靠辅政大臣;乌马尔倒是勇猛,却没半点脑子,打个小城池都要损兵折将;还有那些旁支的侄子、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