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儒释二教之力，只为围剿下界一人！昊天，你好大的手笔！如此行径，又置我道门于何地呢？”

张衍仰天长叹。

此番下界游历归来，不过短短三年而已，只是再看齐默之时，他已经成熟了不少。

上至王宫权贵，下至街边乞丐，齐默都和他们同桌对酌过。

看遍了世间百态，心态自然会有所不同。

而此时的齐默，也隐隐有了破境元婴的趋势。

比起那些活了近千年的元婴老怪物，齐默甚至连二十岁都不到，虽已是隔世，但他的天资，依旧那般惊艳，甚至比起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乌兰登门。

“何事？”

张衍站在草庐外，问道。

乌兰道：“师尊，刚刚弟子占卜发现，天数有变，恐会动摇我天机阁乃至万卷府天机！”

“嗯？”

张衍并未动手推演，而是继续问道：“变故来自何处？”

“人间的一座凡俗书院，前不久，竟有读书人在书中寻得了求仙路，刚刚开窍。”

既已开窍，那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该聚气了。

这个修士的修为或许不会太高，但他毕竟是大九州的第一个儒修，从无到有，可谓是贡献斐然。

有了这第一个，很快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成道终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没个几千年功夫，他们可成不了气候。

张衍道：“不必理会，任其发展就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乌兰听得此言，也只得作罢。

防患于未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一直是天机阁的做派，这一次，张衍却是破天荒的让自己坐视不理，实在有违常理。

不过，既是师尊之命，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实说到底，张衍也只是循着齐默的想法来而已，既然他想在日后面对这些应天命而生的气运之子，那便由着他，只要别把自己作死了就行。

有自己看着，除非上界那几个老怪物亲自来此，否则，也没人杀得了齐默。

“当初燕陵都冒大不韪开辟第四教，引来昊天设局诛杀，今日昊天又行当年燕陵都所行之事，偏偏齐默这家伙却还没有当年昊天的手段和决心。”

“罢了罢了！”

张衍悠悠一声长叹。

他只需顾着培养好齐默便是，待他修成正果，觉醒前世记忆，自己的任务便也完成了。

如此，又是足足三千年过去。

齐默终是修成了大乘期，而乌兰也气数将尽，已到了不得不飞升上界的地步。

张衍道：“眼下这光景，飞升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若入了上界，不消片刻便会被受天门的天兵杀了，还是断了这心思来得好。”

“那……”

乌兰有些失落，又问道：“难道我要入轮回，再修一世吗？”

张衍却是再度摇头：“你以为，入了冥界便可保全性命？你师尊我和你齐默哥哥，可是把上界的人都得罪了一圈，自大九州而来的修士，除了那几个身怀天命之人外，没人有资格飞升。”

“那我又该如何？”

乌兰彻底不明白了。

飞升也不行，入轮回也不行，她已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齐默遥望北方，悠悠道：“北境苦寒之地的薄州，那里有一块天外之地，不受天道制约，可以安然破境成仙。你可暂时去那里安置，去了那儿，便说是齐默让你前去的。”

“记住，除了这句话之外，其余任何关于齐默之事，都不可透露半个字！否则，你会害死他。”

乌兰就这么走了。

天外城一众弟子仍在薄州的那方小天地之中藏身，事实上，整个大九州，也只有这么一个藏身处而已。

乌兰离开没多久。

大九州便开始躁动了起来。

不少关于天机阁的流言开始四处散播，上至各大仙门，下至凡俗市井，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仙门，还有那些不知被何人捏造出来的天机阁所做过的龌龊事。

张衍看着正闭目打坐的齐默，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当初我为何要让你灭了那些书院佛寺？他们并未作恶，所以你不杀他们，毕竟杀了他们，你便是恶人。可如今他们已做了恶，已经有人因他们而死，若你当初下了狠手，将之灭杀在摇篮之中，那些无辜之人便不会惨死了。”

“我天机阁今日所背负之骂名，其实十有八九骂的都没什么毛病，但也正如我所说的那般，我天机阁历来只杀该杀之人。我们所能看到的，是未来千年之事，千年之后他们该死，那我便可现在就让他死。”

这是张衍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只是，这般做法，在外人看来，根本就与滥杀无辜无异。

也正因此，天机阁有了今日骂名。

齐默缓缓睁眼，喃喃道：“他们要攻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