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晨曦如纱,轻柔地洒在风景如画的皇家园林。
蜿蜒的青石路上一双大手拉着小手,两道细长的影子投射在堆积着残雪的腊梅枝下。
“呼!”李治故意吐出一条长长的白气,望着白气渐渐飘散,心里郁着的愤懑怎么就不能像这白气一样,说散净就散净呢?
小小的李治很难快速地从昨天的事情当中缓过神来。
那根竹枪突然刺向自己的时候,他吓得连躲都不会躲了,若不是汝南奋不顾身地推开他,那躺在冰冷的灵堂里的人就是他了。
亲眼看着竹枪插进汝南的胸膛,他惊惧交加地扑向皇姐,那一刻他的发根都竖了起来。
也分不清是害怕是悲伤还是后悔,他浑身抖得不由自主,若不是大哥及时赶到,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李元昌蛊惑李承乾杀了他,他的心就像是掉进井里了一样,又冷又冰又满是黑暗。
此刻回想起来,也不知自己当时的心情该用怎样的词汇去形容。
望着霜雪覆盖下的腊梅花,李治塞了一肚子的后怕、愤怒、自责和仇恨。
“雉奴”李泰慢慢地停下脚步,蹲下来与他的目光平视着:“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李元昌给三姐报仇?”
“嗯!”李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大哥说了,三姐的仇必须要报!”
李泰抬手搭上李治的小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雉奴,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投鼠忌器?”
“当然知道啊,怎么了?”李治眨眨眼,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成语很简单,并不难理解,自己不至于蠢到连投鼠忌器都不知道吧?
“知道就好,二哥跟你说个事。”李泰看着李治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是被阿爷叫走了,才没陪在你身边的,阿爷说……”
李泰把要瞒下汝南死因、暂时不处置李元昌的事告诉了李治,当然他说这些都是阿爷的主意。
李治听完就奓(音炸)毛了,说什么暂忍一时之气,忍不了,九爷忍不了一点;
说什么大局为重,听不懂,九爷听不懂一点;
说什么得不偿失,算不明白,九爷算不明白一点。
八岁的孩子,你让他忍下血海深仇,他怎么肯?
这还不只是杀了他同父异母姐姐的仇,还有要杀他的仇。
“雉奴!”李泰用力地扯住抬腿就要疯跑的李治,又急又快地说道:“你冷静一下,你听二哥说。”
“不听,我不听!”李治使劲地摇晃身体,使劲地甩着胳膊,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李泰钳子一般的大手。
“你为皇兄想想好不好?为了杀一个李元昌,让大哥坐牢,值得吗?”
李治一听这话,当时就不挣扎了,他马上就安静了。
他瞪着眼睛盯着李泰,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小孩就好骗,大哥是太子,谁敢抓他坐牢?”
李泰反问一句:“李元昌也是亲王,他没事的话,谁敢杀他?”
“他杀人了!”李治恨恨地怒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李泰无奈地撇了撇嘴,小声地说道:“大哥有把柄在他手里。律条如铁,谁都没办法,一旦掀起来,最轻也得发配。你真的愿意看大哥走上流放的路么?”
李治犹豫了,他不忍心让大哥受审被流放,可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李元昌。
“你放心,阿爷和大哥谁都不会放过他,只是眼下不能公开处死他而已。”
李治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窝心,三姐的死连一点说法都没有,自己被威胁的事连提都不能提。
凭什么?为什么?阿爷怎么就这么偏心?为了保他大儿子,就可以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吗?
“大哥怕他我不怕,我去金殿告他,我能证明皇姐是他杀的不就行了?”
李治的小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通红,李泰抬手捂着他的小脸,轻声地哄他道:“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换个人告他就行,我不就告他了吗?”
“那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李治气得眼底起雾,一圈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滴。
“雉奴,人心都是被委屈撑大的。”李泰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记住,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更狠的出击。”
李泰的话,李治听是听懂了,理解是不可能理解的。
看他满是茫然的眼神,和不服气的表情,李泰叹了口气。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想忍,就算二哥和你一起到父皇驾前去闹,父皇只需要一句话,就把咱俩给关禁闭了,是不是?”
这句话李治是真的听懂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一切都是由上意决定的,阿爷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自己只有老实听话才能有好日子过,自己要是不听话,能不能扳倒别人不知道,自己肯定是先被教训了。
李治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听二哥的,我不乱说。”
“好。”李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