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辰解开束缚在季来之身上的发带和腰带,揉了揉他有些发红的手腕。
“下不为例。”
季来之抬头看他,欲言又止,突然又被抱了起来。
这下季来之是真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
“我可以走。”季来之憋出这句话,却没什么挣扎的动作。
“别动。”
锦辰将他抱得更紧,稳步走回主院厢房。
莫说是这样亲切的抱,季来之甚至鲜少和人拥抱过,浑身都紧绷着,垂眸看着锦辰的肩膀,隐隐有什么从心脏里破开,如同蛛丝般扩散束缚。
太奇怪了,季来之心想,锦辰只是个教习先生,却什么都敢做,都不怕他让外公解除委托吗。
还是说锦辰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外的“威名”,所以才肆无忌惮。
季来之心绪乱到缠绕,怎么也理不清,只觉得自已糊涂又委屈,甚至因为那丝被掌控关注的感觉而悸动。
被抱回厢房,季来之身体刚挨上床,忽的听见锦辰低声问:“自已上药还是我帮你。”
上药,上什么……
那股火辣辣的刺痛感后知后觉袭来,季来之唰一下脸色通红,“我才不要上药,睡一觉就好了!”
就那么点痛上什么药。
锦辰目光沉了沉,捧起季来之的脸,“难道以前受伤,你都是忍过来的?”
季来之倒是不心虚,还有点小骄傲。
“不然呢,我是铁打的身子骨。”
锦辰看着他,没说话,季来之视线闪躲,“……看什么。”
锦辰轻声叹息,“没有谁的身子是铁打的,是人就会痛,受了伤就要上药休息,而不是一味忍过去。”
季来之好像被他的话烫了一下,指尖抠玩着袖口,低头不接话。
好一会,季来之又看着锦辰问,语气近乎执拗,“你管我上不上药干什么,是我犯了错,被教训是活该。”
所以他还敢再犯,反正没人能管。
锦辰:“……”
季远山到底把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犯错要教训,目的是为了让你记错,不是折磨你。”
锦辰从袖口里拿出玉瓶,指尖点了点季来之的眉心,像是教训一身反骨的小孩。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还拒绝,我就帮你上药。”
季来之一把抓住玉瓶,赶紧往被子里缩,“我自已来。”
锦辰终于扯出笑意,揉着他脑袋,“乖,下午送你一样礼物。”
季来之被这句话弄得怔住半晌,以为是幻听,蒸腾的热气却从尾椎骨蹿到脑子里。
他埋在被褥里目送锦辰离开厢房,茫然用手拍了拍自已的脑袋,又唰一下把被子拉上去。
下午。
锦辰没让季来之练剑,只简单抽背了几句江湖名录的内容,见季来之屡次想要提醒的眼神实在太明显,忍不住勾唇。
“记着你的礼物呢。”
被看穿心思,季来之蛮横道:“那还不快给我。”
锦辰将一个长盒子递到季来之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季来之蜷缩了下指尖,几瞬后才打开盒子,入目是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只在日光下微微泛着银丝。
“这是什么?”季来之问。
锦辰取出手套,拉过季来之的右手,慢条斯理给他戴上,掌心肌肤相触时有点痒,季来之忍不住抿了抿唇。
“刀剑难伤,专克毒掌,捻发为针,杀人无形。”锦辰戴好后,语气懒懒道。
季来之惊讶站起,“冰蚕指套?!”
锦辰颔首,拉着他又坐下,摸摸脑袋,“喜欢吗?”
“……喜欢。”季来之忍不住将手套摸了又摸。
天哪,他心想,江湖上赫赫有名,被无数高手觊觎寻找的奇门器榜上第七,就被他戴在手上,还是收到的礼物。
这辈子第一次收礼物,就收了个比什么财宝都贵重的武器。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5,累计85!】
季来之舍不得戴,将手套取下来又叠好放回盒子里,摩挲了下盒身,又问锦辰。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分明是嚣张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此刻语气里竟带上了点微不可察的紧张和疑惑。
锦辰心软了几分,屈指轻抚他的脸侧,触之即分。
“今日受了惊吓和疼痛,应该哄哄你。”
“往后你好好听功课,别一点就炸,礼物还会有。”
季来之在梦中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他像个得了糖又不知该怎么办的小孩,分不清是惶恐还是感动。
季来之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在心里酝酿了会,尽量平缓语气。
“谢谢……先生。”
浑身的尖刺都顺毛了许多。
这日之后,季来之总算不会每天都想着要搞死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