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时候,柴盼娘终于被诊出喜脉,柴老头喜极而泣……快四年了,女儿终于怀上了,不用再被人说生不出来了。
柴老头扬眉吐气,柴盼娘满了三个月身孕后,他逢人就得提一嘴女儿与外孙,誓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是能生的,没有因为逃荒饿伤了身子!
张牛高知道盼娘嫁给他三四年都没怀上的事儿,是柴老头的心结,听罢也不催了,是道:“诶,今天先买一篮鸡蛋回去给盼娘吃,明天咱们爷俩再来镇上挑活鸡,回去给盼娘补身子。”
柴老头:“对对对,得再买几只活鸡,今年我也是工人了,家里的鸡都没怎么侍弄,一只只瘦得很,得买那肥鸡,才能补身。”
翁婿俩是挑选好鸡蛋后,又检查一番身上的钱袋子还在后,是提上一大堆年礼,去周里长处集合,等人齐全后,好几个村子的工人是一起家去。
还有人很羡慕柴盼娘:“柴老、张兄弟,你们家盼娘是个有福气的,这都一个多月没上工了,还能得全勤工钱和年礼。”
柴盼娘这一胎来得不容易,得只怀孕后,是休假养胎,工钱与年礼则是由家人领取。
柴老头昂头,骄傲道:“我们村长家作坊的工规,女工怀孕后,可以申请休假养胎,还能得工钱,所以这份福气不是我闺女独一份,而是咱们泰丰镇的姑娘都有可能享受到……”
“你们呀,好生跟着我村长老哥家干,日子定能越过越红火!”
柴老头真的逢人就说秦家好话。
张牛高瞧得忍不住想笑,但他也道:“我岳父说得没错,咱们镇上的好日子都是我们村长家给拼出来的,反正我们张家柴家这辈子就跟着村长家干!”
“我们家也跟着村长家干!”胡老头、钱老头急忙喊道,还瞪一眼张牛高……好小子,看着实诚,原来也是个马屁精。
我秦哥家的马屁,有我们拍了,你个后生崽滚后头排队去。
本镇工人们是欢欢喜喜又谨慎的家去,但外镇工人则是多住了一夜,明天再回家。
因此泰丰镇的这场发工钱年礼的热闹,翌日是继续着。
铛铛铛的敲锣集合声,欢喜喊话声,络绎不绝。
“双鹤镇的,来何书吏这边集合!”何书吏喊。
“堂伯堂伯!”何水宝提留着年礼跑向他,放下年礼后,扯开衣襟,给他看衣襟内袋:“快瞅瞅,我两个月的工钱。”
何书吏一言难尽,忙道:“瞅见了,赶紧把衣襟弄好,上车里等着去……别乱跑,也别去乱买东西,更别跟人乱攀谈,不然我怕你这工钱到不了家。”
以为外镇跟泰丰镇的风气一样吗?
如今快过年了,出了泰丰镇,那偷子多得很,工钱不看好一些就等着两个月白干吧。
“嗯嗯嗯,我知道轻重,就是因着您是我堂伯,才给您看的,旁人我可不给看。”何水宝说着,提上年礼,上了马车,占了个车窗维持,掀着车窗帘子,看着外头的热闹。
见范老童生大马金刀地坐在寒风里,不由得说一句:“堂伯,虎头镇的范老童生像个唱大戏的。”
“我看你是皮痒了!”何书吏警告他:“闭嘴,别乱说话,那可是虎头镇的镇望,县里都要给两分薄面的,不可得罪。”
何水宝:“知道知道,我就是跟堂伯蛐蛐两句,对外人可不会乱说话。”
何书吏忧愁,让这跳脱的小子来外镇干活,不会给他何家得罪一堆世家富贵老爷吧?
那他双鹤镇何家不得完球!
“虎头镇的,来范老童生这边集合!”范书吏喊着,寒风把他脸都快吹僵硬了。
范老童生的脸色也比他更冷,等了半刻钟,见到彭苏氏与彭见新母子后,脸色才好看一些。
彭苏氏推推彭见新。
彭见新是小跑到范老童生这边,满脸笑容,行礼问安:“新哥儿见过范老,有劳范老来接啦。”
范老童生闻言,脸上总算有了笑意,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好孩子,外头冷,先上车里去,车里暖和。”
“诶。”彭见新小朋友是听话的上了车里,虎头镇司吏坊的人、以及里长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彭见新上车了,看来彭苏氏母子愿意回镇上了。
有妻小的彭差役见彭苏氏守寡且貌美,想霸占彭苏氏,被彭苏氏闹出来,被带走调查的事儿,早在冬至前就已经彻底了结。
彭差役,以及虎头镇的男男女女也都明白了,寡妇不一定要靠勾搭新男人才能过日子的事儿,是在彭差役写给彭苏氏的道歉书上,摁了手印,正式给彭苏氏道歉认错。
彭苏氏已经收到这份道歉书,但她始终没有带儿子回镇上家里,一直住着药材坊。
脾气太硬了,虎头镇的人都怕了她,但她这样的硬脾气,是惹怒范老童生了,因此范老童生才会没给她好脸色。
彭苏氏很会做人,知道这个教训已经给够了,来到范老童生面前,给他行礼赔罪:“彭苏氏见过范老童生……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