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这点小事,毫不费力将一幅幅画作收入囊中。
那一幅幅画像一块块拼图,主人出现的那一刻,灵魂被注入,生根,发芽,长出名为爱情的花。
她的画,只画她想表达的东西,不为取悦任何人,却轻而易举地闯进了他的心。
他的喜欢,亦如她画中那般纯粹热烈,不掺杂一丝杂质和算计,似冥冥之中写好的宿命,只等她踏光而来,完成所有空缺。
凌煊褪去了赛场上的桀骜不驯,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身姿挺拔,他礼貌地向厉北寒和云洛曦问好,姿态不卑不亢,但紧抿的唇线还是泄露了他想要隐藏的紧张。
厉北寒打量着眼前这个“拐走”自己宝贝女儿的年轻人,目光锐利如鹰隼,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f1赛车手,”厉北寒漫不经心开口,“职业风险不小。”
凌煊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坦然又诚恳,“我热爱这项运动,并且会尽我所能,将风险降到最低,不会让知瑜为我担心。”
“不考虑退役?”
“有考虑过,不过这个计划会在三年后。”
听起来有自己的规划和打算,不是那种随意许诺画大饼的,厉北寒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小瑜儿年纪还小,三年还等得起。
三年后,凌煊第五次夺下年度总冠军的那一晚,庆祝的香槟还未开启,他便带着厉知瑜悄然离场。
直升机降落在冰岛,极光恰如流转的星河,在墨蓝天幕上翩然起舞。
那枚戒指内侧除了两人的姓名,还有一行小字——myfal&bestfishle。
他将职业生涯的荣耀与终点皆系于她,他的最终也是最好的终点线,便是与她共度余生。
四季春秋悄然更迭,时光在朝暮间轻轻翻了页。
云洛曦某天在一家情侣餐厅里,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二女儿厉知鸳,一个是顾宸和付流筝夫妻的大儿子顾昀迟。
顾宸和付流筝在双胞胎周岁宴没多久后就结婚了,三年抱俩,大儿子还比厉知鸳大一岁,不过这两人从小打打闹闹,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不是你抢我玩具,就是我抢你零食,从小到大,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为此,厉知鸳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选的学校都要跟对方隔开个大西洋。
所以在这种地方看到两人,怎么能让她不惊奇?
不过,年轻人的事与他们无关,云洛曦只想吃完饭赶紧离开,要是撞见,莫名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几十年光阴随晨昏更迭,悄悄漫过了半生,两人鬓边青丝早已染了霜。
厉北寒用他的一生,践行了当初的誓言。
世俗的纷扰、岁月的流逝,从未冲淡半分对云洛曦的爱意。
生命的终点,是在一个宁静的秋日午后。
窗外的梧桐叶已是一片灿烂的金黄,偶尔有几片随风悠然飘落。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满一室暖意。
厉北寒和云洛曦并排躺在那张承载了他们无数回忆的大床上,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节因年岁而有些变形,却依旧缠绕得密不可分。
他们的呼吸都很轻,很缓,像秋日湖面上最后一丝涟漪。
厉北寒侧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凝视着云洛曦。
她的面容在柔和的光线里,安详得如同沉睡的天使。
他努力抬起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像年轻时那样,为她拂开额前一丝不存在的碎发。
云洛曦似乎有所感应,也缓缓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却依旧清澈,里面映着他已经变得苍老的轮廓,她极轻、极轻地弯起了嘴角。
“寒哥哥,你累不累?”
“有些累了。”
“那我们睡吧。”
“睡醒了,还能看到你吗?”
“不知道。”
“那我再等等。”
“等我睡着吗?”
“……嗯,等你睡着。”他紧紧握着云洛曦的手,瞳仁里尽是不舍与爱意。
“如果死后真的有灵魂存在,不要离开,在原地等我,我很快便会来找你。”
“好。”
得到肯定回答,厉北寒嘴角微扬,在她脸颊上落下最后一吻。
察觉到回握他手的力道渐褪,厉北寒不舍地再细细描绘她的眉眼,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洛洛,我爱你,生生…世世。”
如果灵魂不灭,无论多久,他都会循着她的气息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