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云洛曦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轻唤,“您还记得父君走前说的话吗?”
女皇身形微僵。
“他说...…”云洛曦学着元凤君温润的嗓音,“阿璟,别让孩子们活成我们这样。”
一滴朱砂落在奏折上,晕开如血。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贵君褚橙风斜倚软榻,听完心腹汇报竟笑出声来:“本宫当她要耍什么花样,原来真是个痴情种。”
长春宫大太监李德顺谄笑着递上热帕子:“主子说的是,那宣王为了个敌国质子得罪三家重臣,简直愚不可及。”
“她越蠢越好。”贵君优雅地拭着指尖,笑得意味深长,“这可不是本宫给她下套,是她自己主动给人留下话柄。”
“贵君说的是。宣王这般荒唐行事,陛下定会寒心,只是三皇女那边……”
“那个灾星,倒是会挑时候冒头。”
他起身踱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纤细腰身,“本宫苦心经营多年,岂能让她坏了大事?”
李德顺眼珠一转,阴柔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厉之色,“贵君,要不要派人……”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褚橙风冷声呵斥,“陛下现在对她正是上心的时候,你是嫌本宫命太长?”
这么多年,陛下对那人一直不闻不问,他觉得这辈子她都只能活成一个透明人,只待她成年,必定会被赐块偏远封地赶出京城,哪曾想,陛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起了云挽歌,而且看样子还想要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简直跟她爹一样阴魂不散!
温砚秋死了这么多年还令陛下念念不忘,就算他再温柔小意,把后宫管理得再好,陛下也没有再立凤君的想法,连朝堂百官极力进谏,陛下也不曾松口,要不然,他哪里还需要顾忌那两个小贱种。
占嫡占长就是他和婉儿越不过去的鸿沟,所以这些年来他用尽手段把这鸿沟一点点填平,云洛曦的不学无术和风流纨绔之名传遍京城,她的女儿声名鹊起受人景仰,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甚至还让婉儿跟在她身边,做一个贴心善良的妹妹,任由她差遣。
可如今,一切都在失控。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云洛曦那蠢材把那件事情捅破了,而云挽歌还没正式成长起来,如果这时候提议陛下立储……
这一夜,除了云洛曦和萧霁言,谁都睡得不安稳。
次日寅时,太极殿前已候满了文武百官。
云洛曦打着哈欠走来时,明显感觉无数道目光刺在身上。
“陛下驾到——”
随着黄总管一声唱喝,女皇威严的身影出现在玉阶之上。
大殿之上,怀化大将军盛瑜率先出列,义愤填膺:“陛下!宣王昨日纵容萧国质子羞辱臣之子,还害得几位公子跌入湖中,此举实在有失体统!”
吏部尚书程敏紧随其后:“臣附议!宣王若执意与敌国质子纠缠,恐寒了朝臣之心啊!”
太仆寺卿林大人更是声泪俱下:“陛下!臣那可怜的儿子至今高烧不退,宣王却连句道歉都没有,实在令人心寒!”
女皇面色沉沉,还未开口,云洛曦便懒洋洋站了出来:“几位大人这话说的,本王怎么听不懂呢?”
盛瑜怒目而视:“王爷敢做不敢当?”
云洛曦挑眉:“盛将军,你儿子辱骂萧公子之时,可是中气十足,怎么落个水就娇弱起来了?”
“你!”
程敏冷笑:“王爷何必狡辩?昨日众目睽睽之下,您亲口说萧霁言是您的‘未来王夫’,此举将凤临国律法置于何地?”
云洛曦忽然沉下脸:“林大人,你儿子当众诋毁萧国皇子,若因此引发两国争端,你担得起责任吗?本王念在他们年少无知,小惩大诫,你不知感恩就罢了,还敢在朝堂上颠倒黑白?”
“而且,本王没有惩罚他们,反而准备了船让他们回去,他们自己不小心翻了船就推到本王身上,本王着实冤枉。本王所言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可以当场对证。望陛下明鉴。”
三人顿时噎住。
她们昨日问了儿子和小厮,确实是如宣王所言,可她们儿子就是因为宣王落了水,几乎被人看光了身子,现在在家闹得要死要活,她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宣王她们对付不了,还对付不了一个萧国质子吗?
只是没想到一向纨绔无能的宣王竟然把这件事上升到两国的问题上,还要当场对峙,她们还如何能要求陛下严惩萧霁言?
其他官员看到云洛曦这模样,心中也对她有些改观,说话有理有据,没她们想象中那般无能,难道是她们以前看走眼了?
女皇眼底闪过一丝赞赏,面上却仍严肃:"众爱卿还有何话说?"
云月婉捏紧了掌心,这个皇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云洛曦瞥了一眼云月婉,嘴角缓缓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