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白日里东凰城的滔天巨浪似乎已被夜色抚平,只余下更深露重时宫墙角楼单调的更漏声,敲打着沉睡的都城。
深处静室,李辰安盘膝而坐,盘膝而坐,正在修炼,真气循环周天,如同长河在经脉中无声奔涌,洗涤尘埃。
“笃笃笃。”极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带着宫中内侍特有的谨慎与急迫。
李辰安骤然睁眼,眸底冰寒一闪而逝:“谁?”
“奴婢奉太后娘娘凤谕,深夜惊扰李大人,万死。”门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娘娘……凤体违和,急召大人入宫。”
太后凤瑶?李辰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深夜急召?绝非寻常。
李辰安不由想起上次给凤瑶疗伤一事。
“带路。”
没有多余言语。李辰安起身,青衫拂动,如同夜色中一抹冷凝的流云,随着那几乎将头颅埋进胸口的内侍,悄无声息地融入宫苑深深的阴影里。
沿途禁卫森严,岗哨林立,却在看到太后近侍腰牌时,纷纷无声退避,让开一条通往帝国权力最深处、也最隐秘之地的路径。
“大人,您自己进去吧,奴婢告退。”
宫女领路完,直接离开。
朱漆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
预想中宫女环伺、灯火通明的景象并未出现。
偌大的前殿空旷得令人心悸!唯有几盏镶嵌在蟠龙金柱上的长明宫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异香,掩盖了一切本该有的熏炉暖意,只余下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与死寂。
李辰安脚步未停,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铺开。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甚至连虫豸的鸣叫都彻底绝迹。
李辰安感觉这场景和上次有些熟悉。
这帝国太后的寝宫,此刻竟是一片活物禁绝的死域!空气中残存的细微能量波动混乱而暴烈,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搅动过的寒潭。
李辰安星眸微凝。
穿过重重垂挂着深紫色纱幔的回廊,越往里走,那异常的灼热感和能量躁动便愈发清晰。
异香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引动人心深处隐秘躁动的力量。
李辰安周身真气自然流转,气息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异香与灼热隔绝在外。
终于,停在最深处寝殿的入口。
两扇巨大的、雕刻着百鸟朝凤图案的沉香木门虚掩着,门内透出远比前殿明亮却极不稳定的光影,赤红与深紫交织,明灭不定,如同妖魔的独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吸力混合着焚尽万物的灼热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门缝中溢出,拉扯着周遭的一切!
李辰安眼神微冷。
这绝非寻常凤体违和!他不再犹豫,右掌虚按在门扉之上,一缕精纯至极的真气透体而出,无声化解了门内涌出的混乱吸力与灼热气劲。
“吱呀——”
门开。
寝殿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没有宫女,没有内侍,只有一片狼藉!价值连城的白玉香炉翻倒在地,名贵的深海鲛珠散落各处,金丝楠木的桌案被某种狂暴的力量从中劈开,断面焦黑!殿内温度高得可怕,空气扭曲翻腾。
所有的光源,都来自殿中央那张巨大的、笼罩在深紫纱帐中的凤榻!
纱帐已被撕裂大半,勉强垂挂。
凤榻之上,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凤瑶,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蜷缩着。
她身上那件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玄金色凤凰锦袍早已凌乱不堪,半边滑落,露出圆润光洁的肩头和一大片雪白晃眼的脊背,在扭曲的光线下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惑。往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缀满金凤衔珠步摇的如云乌发此刻彻底散乱,湿漉漉地黏在汗津津的颈侧与脸颊上,几缕发丝被嘴角溢出的暗红色血渍染透。
她精致的脸庞布满不正常的红晕,眼角却诡异地蔓延开蛛网般的青黑色细纹,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往日雍容华贵的凤目此刻半睁半闭,眼神涣散迷离,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疯狂跳动的深紫色火苗!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岩浆般粘稠的赤金色气流,正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每一个毛孔中狂暴地喷涌而出,又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化为焚烧虚空的凤焰!那些碎裂的纱帐、地上的珍宝,但凡被这失控的凤焰扫过,瞬间化为飞灰!
“呃……呃啊……”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呻吟从她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渴望。
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涣散的目光在李辰安身上聚焦了一瞬,那深红色火苗猛地一跳!
“辰……辰安……”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媚意与疯狂,“你……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