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9点20分左右,邓永开著渣土车来到工地。“他下车就冲我嚷嚷,说『今天不给钱就別想走』,”周建明回忆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我跟他道歉,说工程款下来就还他,可他不同意,还说要去仓库隔间搜,看我是不是藏了钱。我怕他发现我挪用工程款的帐本,就上前拦他,他一把推开我,还骂我『骗子』。”
两人很快扭打起来。“他比我壮实,把我按在仓库的水泥地上,拳头往我脸上打,”周建明指著自己的眼角,那里还有淡淡的淤青,“我急了,怕他真的去投诉,就伸出手去推他,刚好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挣扎得很厉害,指甲抠我的手,把我右手食指的旧伤都抠破了,就是你们检测到的那个伤口。”
周建明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满是恐惧:“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著不能让他起来,不然我就完了。我用尽全力掐著他的脖子,他的脸越来越红,慢慢就没力气挣扎了,身体软下去。我怕他没死,又掐了两分钟,直到他彻底不动了,才敢鬆手。”
发现邓永没气后,周建明嚇得浑身发软,瘫在地上缓了半个多小时。“我当时想跑,可看著他的尸体,又怕被人发现,”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我想起工地地基坑马上要填土,就想著把尸体埋进去,这样不容易被发现。我从李军那里借了铁锹——他之前借了老张的铁锹没还,放在仓库角落,我想著用別人的工具,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拋尸过程比他想像中难很多。“邓永比我重,我拖不动他,”周建明的声音里带著疲惫,“我先把他的渣土车开到仓库隔间,用帆布盖好,怕被人看到。然后回去拖尸体,从仓库到地基坑有一百多米,我走几步歇一步,他的头磕在石头上好几回,发出『咚咚』的声音,我嚇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用铁锹在地基坑挖了个浅坑,把邓永的尸体用黑色塑胶袋裹好,埋了进去,又把铁锹头扔在附近,想著没人会注意。“我还把他的手机关机后扔进了北门的排水沟,”周建明补充道,“怕手机发出信號被你们找到。10月7日下午,我看到有人在工地附近转悠,问填土时间,还以为是你们的人,嚇得好几天没睡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要擦掉铁锹和方向盘上的指纹”小王追问。周建明抬起头,眼神空洞:“我怕留下证据,就用抹布擦了,可没想到还是没擦乾净。我以为把尸体埋进地基坑,等填土后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我就能矇混过关,可我错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对不起邓永,也对不起他的家人,我不该为了这点钱,毁了两条人命……”
审讯过程中,周建明多次情绪崩溃,尤其是提到邓永的家人时,他蹲在地上捂著脸哭:“我见过他老婆,很老实的一个人,还有个上小学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爸爸,我怎么对得起他们……”他还交代,挪用的工程款被他用来还了赌债,“我之前染上了赌博,输了很多钱,只能挪用工程款,本想等后续工程款下来再补上,没想到被邓永逼得太紧,才一时糊涂犯了错。”
小王在一旁仔细记录,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你把铁锹柄藏在哪了”他问道。周建明摇头:“我把铁锹柄扔在工地外的小河里了,就在北门附近,水深大概一米,应该还能找到。”他还提到,当晚怕被人发现,特意绕著监控盲区走,“工地前门监控坏了,后门没监控,我以为没人会看到,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脚印。”
审讯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周建明被押出审讯室时,回头望了眼小王,嘴唇翕动著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沉重的嘆息。小王整理著审讯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周建明的供述,从杀人动机到拋尸细节,每一个字都浸透著罪恶与悔恨。
他立刻安排队员前往周建明所说的小河,果然在水里找到了铁锹柄,上面的木纹与铁锹头完全匹配;技术人员在仓库隔间的帐本里,发现了周建明挪用工程款的记录,金额高达五十万元,与他的供述一致。邓永的渣土车也被拖回支队,车座上的毛髮经检测,確认为周建明所有。
当小王把审讯记录和新找到的证据交给李明时,李明正在办公室看著邓永的遗照。“终於真相大白了,”李明的语气里带著一丝沉重,“为了三千块运费和挪用的工程款,就夺走一条人命,太不值得了。”他拿起dna覆核报告,“这就是铁证,周建明想赖也赖不掉了。”
夜色渐浓,刑侦支队的灯光依旧明亮。周建明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严惩;邓永的家人在得知真相后,虽然悲痛,却也终於等到了迟来的公道。小王站在窗前,望著远处的东方园工地,那里的地基坑已经被填平,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但他知道,那个较真的渣土车司机,永远地留在了那个10月1日的夜晚。
他想起周建明最后的懺悔,想起邓永妻子的哭声,心里清楚,法律能惩治罪恶,却无法弥补失去亲人的痛苦。作为警察,能做的只有用真相告慰逝者,用正义守护每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安全,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逮捕周建明第二天。
清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