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是挖掘机师傅老张,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早上发现尸体的惊嚇显然没完全褪去。“7號下午我一直在地基那边干活,”老张猛吸了口烟,菸灰落在沾满黄泥的工装上,“没见著陌生人,就听见板房那边有人吵架,好像是周经理跟谁打电话,声音挺大的,说『这事你別管』之类的。”他挠了挠头,“具体啥內容没听清,当时挖掘机声音太吵。”
旁边的钢筋工老李放下搪瓷缸,接过话头:“我7號晚上加班到9点,走的时候没见著异常,就是后门的灯坏了,黑乎乎的,我还跟周经理说过,他说第二天修,结果到现在也没修。”老李指著工地后门的方向,“那边有条小巷,平时没人走,晚上更黑,要是有人从那儿进来,根本没人看见。”
小王追问:“你们见过一个穿黑色连帽衫、拎黑色布袋的男人吗大概170厘米,说话声音沙哑。”眾人纷纷摇头,只有负责材料登记的小王犹豫著开口:“7號下午好像见过个类似的,在材料堆旁边转悠,问我『地基啥时候填土』,我以为是开发商派来的人,就说『快了,也就这两天』,他哦了一声就走了,没多问。”小王回忆著,“当时他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左手总揣在兜里,感觉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
走访继续进行,却没再获得更多有用信息。木工老赵说7號下午请假没上班,混凝土工老陈则表示一直在搅拌站忙活,没离开过岗位。“我们这行都是干体力活的,下了班就想赶紧回宿舍睡觉,谁也没心思管別人的事,”老陈嘆著气,“再说工地这么大,人来人往的,陌生人也多,哪能都记住。”
小王让周建明带路去查看工地监控,板房里的监控主机屏幕泛著蓝光,周建明熟练地调出录像,却皱起了眉头:“王警官,您看,10月5號开始,前门的监控就出问题了,只能拍到一半画面,后门的监控早就坏了,一直没修。”他指著屏幕上的雪纹,“开发商说资金紧张,维修得等审批,我们也没办法。”
小王盯著监控画面,前门的摄像头只能拍到工地入口的左侧,右侧的通道完全是盲区,10月7日下午的录像里,偶尔能看到施工人员进出,但没有穿黑色连帽衫的男子身影。“有没有其他监控比如材料堆放区、废弃仓库附近的”小王问道。周建明摇头:“那些地方没装监控,平时没人去,觉得没必要。”
无奈之下,小王只能扩大监控排查范围,去工地周边的商铺和居民区调取监控。隔壁小卖部的监控能拍到工地前门的部分区域,10月7日下午3点15分,一辆白色麵包车停在工地前门附近,下来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拎著黑色布袋走向工地后门方向,15分钟后空著手返回,开车离开。但车牌被树荫遮挡,只能看清最后一位是“6”,车型像是五菱宏光,这种车在周边太常见,根本无法缩小排查范围。
居民区的监控更让人失望,大部分摄像头要么角度不对,要么像素过低,只能拍到模糊的人影,无法辨认特徵。一位住在三楼的居民说,10月7日晚10点左右,听到工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还以为是施工队在加班,但没开窗查看,也不確定声音具体来源。
回到工地,小王匯总走访和监控排查结果,眉头紧锁。走访施工人员只確认了穿黑色连帽衫男子7號下午確实出现在工地,询问过填土时间,但没人看清其长相;监控排查只拍到疑似车辆,却无法確定车牌和车主信息;工地內部监控存在大量盲区,无法追踪男子进入后的行踪。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穿连帽衫的男子和白色麵包车,”小王对著对讲机跟李明匯报,“但男子身份不明,车辆信息不全,施工人员也没提供更多有用信息,暂时没有重大突破。”他看著远处的地基坑,阳光依旧刺眼,却照不亮隱藏在泥土下的真相。
周建明走过来递上瓶水,脸上满是焦虑:“王警官,这案子啥时候能破啊工人们都嚇得不敢干活了,开发商那边也在催,再拖下去,项目都要停了。”小王接过水,安慰道:“我们正在全力调查,你让工人们先安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夕阳西下时,小王离开了工地,车窗外的工地渐渐被暮色笼罩,塔吊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他看著副驾驶座上的走访记录,上面记满了“没看见”“没听清”“不確定”,监控截图也只有模糊的人影和车辆。虽然调查了一下午,但没有发现能推进案情的重大线索,案件依旧停留在原点,等待著新的突破口出现。
他拿出手机,给技术科的小王发消息:“重点加急检测铁锹头的泥土成分和黑色纤维,还有菸蒂的dna,希望能从物证上找到线索。”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小王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朝著刑侦支队的方向驶去——现在,只能寄希望於技术科的化验结果,能带来新的转机。
小王这边在开闸调查的同事,尸体已经运送回了刑侦支队。
解剖室的恆温系统嗡嗡运转,將室温稳定在20c,但当东方园工地的尸体被推入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还是穿透了通风系统,在密闭空间里瀰漫开来。张林戴著双层防毒面具,乳胶手套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