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川死了,死得如此毫无波澜,不明所以。他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愕,眼角肌肉因过度扩张而微微抽搐,虹膜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嘴角凝固着一抹不甘的弧度,下颚骨因临死前的剧烈颤抖而脱臼,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死气,喉结处还残留着指甲抓挠的血痕。
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布满青苔的碎石上,后脑撞击岩石的闷响惊飞了栖息在枯枝上的夜枭,振翅声在峡谷中激起阵阵回音,连是谁下的毒手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就这般离奇地身陨。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意识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一种诡异的异样感从脚底窜上头顶,令他浑身寒毛倒竖。
那感觉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将他的生机一点点抽离,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灵魂。他徒劳地张大嘴想要嘶吼,喉管却像被棉絮堵住般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气管摩擦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清晰可闻。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血肉里,在青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碎石屑混着鲜血嵌进指缝,随着生命流逝逐渐风干成暗褐色。徐宁川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心中发下毒誓:就算死,楚阳也休想好过!
就在这时,原本弥漫在峡谷间的雾气突然开始剧烈翻滚,如同烧开的沸水般沸腾起来。
那雾气呈灰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的光芒,所到之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着硫磺的气息,又像是千年古墓中积攒的瘴气。动作稍慢的天骄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诡异的雾气笼罩。
刹那间,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烂,肌肉迅速消融,露出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经脉如同蚯蚓般在体表扭曲蠕动,最后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峡谷石壁上溅起细碎火星。
楚阳反应极快,在雾气刚有异动时,就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后跃去。他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过地面时带起几片枯叶,堪堪避开了第一波雾气的侵袭。
但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紧追不舍,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噬。
楚阳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凝成珠串滑落,他一边飞速奔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脚后跟不时踢到零落的白骨,在寂静的峡谷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周围的人惊恐万分,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有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破碎音节,瞳孔中倒映着迅速逼近的灰雾,不停地惊呼:“这该死的雾气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何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声音因极度恐惧而走了调。
还有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双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联想到徐宁川身死时从峡谷深处传来的那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内部恐怕存在着大凶之物,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话时上下牙床不停打颤,几乎咬到舌头。
但不管心中有多少恐惧和疑惑,眼下众人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拼命逃跑,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有人慌不择路,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岩石上,鲜血瞬间染红裤管,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向前跑,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在月光下宛如蜿蜒的毒蛇。
有人则冷静一些,一边跑一边从怀中掏出符箓贴在要害处,金红色的符文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勾勒出繁复的防御法阵。
楚阳在短暂的犹豫后,眼神变得坚定,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也决定离开这片充满诡异和危险的奇异之地。
他来到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双手结印,指尖泛起淡金色的灵光,在夜空中划出玄奥轨迹。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无数毒蜂在振翅,又像是地狱恶鬼的呜咽。
楚阳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全力试图打破地下空间和埋骨之地的空间界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后背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道泛着微光的空间通道出现在他的面前,通道口泛着水波般的涟漪。
楚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毫不犹豫地纵身钻入其中。他的身体在通道中快速穿梭,周围的景象飞速变换,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其中还夹杂着空间裂缝中传来的诡异呜咽,像是千万亡魂在耳边哭嚎。
当楚阳再度返回埋骨之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天空之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漩涡中心隐隐可见星辰碎裂的闪光。
漩涡周围狂风呼啸,风声凄厉,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将地面砂石卷起形成小型龙卷。
白骨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牵引着,纷纷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