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的躯体彻底瓦解,镜链寸寸断裂。那缕被黑莲包裹的魂火飘向张九思,却在即将触及眉心时被井底伸出的苍白手臂抓住。手臂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铜镜鳞片,腕部星痕与张九思左臂的一模一样。
"还不到时候。"井底传来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像是阿照、青瓷与初代镜侍同时在说话,"你的星火还缺最后一块拼图。"
张九思的玉笛突然脱手飞出,笛孔中渗出三年前封存的魂血。血珠在空中化作锁链,缠住那只苍白手臂。灰白井水顿时沸腾,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他看到十五岁的自己跪在星罗古卷前,卷轴里浮现的预言正与现在的情形重合;看到青瓷在雪夜破庙里被种下星髓石时,佛像后除了阿照还藏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最令他意外的是某块碎片里,明尘竟在偷偷修改孟婆灯笼里的往生录。
"镜花水月,皆为虚妄。"张九思突然并指成剑,剑气却不是斩向井底,而是刺入自己左臂星痕。被铜镜碎片染成蓝色的血液喷溅在古井上,顿时烧蚀出十二个对称的孔洞。
井底传来凄厉尖啸,苍白手臂仓皇缩回。抓住这个机会,张九思的左手直接探入井水,抓住那面沉在深处的照影镜阴面。接触的瞬间,他右眼的琉璃色突然褪去,变成纯粹的黑——那是被镜魄污染的表现。
"抓到你了。"他对着掌心那面巴掌大的铜镜低语。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个蜷缩在星空中的模糊身影。当张九思试图看清时,鬼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真正的酆都鬼城——忘川河在这里形成漩涡,河底沉着十二具与青铜傀儡对应的水晶棺。
玉笛自行飞回手中,笛身裂痕处开始渗出星髓石溶液。张九思知道这是镜魄反噬的先兆,却依然将铜镜按向眉心星纹。就在镜面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最近的水晶棺突然开启,棺中飞出张泛黄的羊皮纸。
纸上墨迹如活物般游动,组成青瓷的笔迹:"真正的镜侍,从来都是提线人偶。"最后那个"偶"字的竖钩突然延长,刺入铜镜中心。镜面顿时浮现细密裂纹,那个蜷缩的星空身影发出不甘的嘶吼。
张九思趁机将玉笛插入镜面裂缝。积蓄三年的魂血与星髓石溶液混合,在镜中世界引发剧烈爆炸。当强光散去时,铜镜已碎成两半,断面处不断渗出灰白液体——那是被污染的忘川河水。
"提线人偶..."他拾起半片镜子,看到背面刻着星罗上人的私印。这个发现让许多线索突然串联:为何初代镜侍要伪装成阿照,为何孟婆能修改往生录,以及为何明尘的佛珠会对镜链产生反应。
忘川漩涡突然平息,十二具水晶棺组成环形阵列浮出水面。每具棺盖内部都刻着星图,拼起来正是张九思眉心的星纹。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他左臂的星痕突然发烫,那些融入血脉的铜镜碎片被强行排出,在空中重组为完整的照影镜阴面。
镜面这次映出的景象令他真正动容——星空彼端的那个身影转过身来,赫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星罗上人。而在他身后悬浮的十二面铜镜里,困着历代镜侍的神识,包括刚刚被吞噬的初代。
"你以为挣脱了轮回?"星罗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面具下的嘴角扭曲,"镜侍一脉存在的意义,就是为照影镜提供养料。"他忽然伸手抓向镜面,指甲在铜镜上刮擦出刺耳声响,"包括你这位...特殊的星主。"
张九思的玉笛突然自动奏响星谱终章,笛声凝成实质的锁链缠住重组后的铜镜。他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左臂,发现星痕正在吞噬镜魄污染——这才是星髓石真正的用途,不是容纳而是净化。
"养料?"他忽然将铜镜抛向空中,右手掐诀引动眉心星纹。璀璨星光如天河倾泻,在镜面形成漩涡,"那就看看谁吞噬谁。"
星罗的狂笑戛然而止。铜镜中的星空突然扭曲,十二道星辉从历代镜侍被困的神识中射出,汇聚成光箭穿透他的面具。张九思趁机将左臂插入镜面,星痕如活物般蔓延,开始反向吞噬镜中世界的力量。
"不可能!"星罗的面具出现裂痕,"星髓石应该...啊!"他的惨叫被镜面突然闭合截断,铜镜坠落时被张九思用玉笛接住。此时的照影镜阴面已经变成纯粹的星空色,背面浮现出全新的星图——正是鬼市下方十二具水晶棺拼成的图案。
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孟婆的木舟从漩涡中心冲出。船头灯笼里初代镜侍的神识正在燃烧,照亮老妪惊怒交加的脸:"你竟敢篡改镜契?!"
张九思没有回答。他凝视着玉笛上终于愈合的裂痕,以及左臂恢复如常的皮肤。当孟婆的骷髅杖即将触及他后背时,十二具水晶棺突然立起,棺盖内刻的星图投射出光幕,将木舟挡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