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真皮座椅上,胸口剧烈起伏。刘强那句“轮到你的骨头了”像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他天灵盖上。
他颤抖着摸索地毯上的手机,碎屏的裂痕里映出自己惨白如纸的脸,指尖的冷汗让机身几次从掌心滑落。
“必须找人!必须找人!”他疯了一样念叨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京西的能量他比谁都清楚,刘强敢说出那样的话,就绝不会只停留在口头威胁。
现在整个集团的人都知道他惹了弥天大祸,树倒猢狲散的戏码已经在各部门悄然上演,只有那个和他捆在一条绳上的曾庆阳,还有可能拉自己一把。
电话拨通的瞬间,徐为正几乎要跪下去祈祷。饿了吧和京西斗了这么多年,曾庆阳没少借着他们集团的手给刘强使绊子,那些见不得光的合作协议,足够让对方脱层皮。
“喂?”曾庆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刻意拿捏的慵懒,像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哭腔。
“老曾!是我!徐为正!”他抓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刘强要动我!他刚才在电话里放话了,要我的骨头!你得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听筒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轻嗤:“徐总这是怎么了?跟刘强谈崩了?我早上还听说你要拿五百万给他赔罪呢。”
“那他妈没用!”徐为正猛地拔高声音,办公室里的寂静被他的嘶吼撕开一道口子,
“他根本不在乎钱!他要搞死我!你忘了上个月我们怎么联手截胡京西的生鲜供应链?忘了去年你让我找人砸了他们三个配送站?现在他要清算!我倒了,下一个就是你!”
“徐总说话可得讲证据。”曾庆阳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什么截胡供应链?什么砸配送站?我怎么听不懂?咱们两家虽然是同行,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乱扣帽子。”
徐为正像被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曾庆阳你他妈说什么?!对付京西外卖是大家说好的,你什么意思!”
“徐总怕是急糊涂了。”曾庆阳的语气越发轻飘飘,甚至带上了点笑意,“有证据吗徐总?
倒是你,听说你们集团的人把京西骑手的腿打断了?这事闹得挺大啊,连市领导都在过问。”
“我c你妈!”徐为正终于绷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昂贵的西装被他撕扯得变了形,
“曾庆阳你个缩头乌龟!当初撺掇我干脏事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现在出事了就想把屁股擦!你要是不帮我,咱们就一起玩完!”
他以为这话能镇住对方,没想到听筒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徐总,你还是想想自己吧。”曾庆阳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阴恻恻的意味,
“我刚收到消息,官方已经准备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徐为正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浑身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你早就知道了?”他声音发飘,像踩在悬空的钢丝上,“你跟刘强做了交易?!”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曾庆阳轻笑一声,背景里传来清脆的碰杯声,“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徐总,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少受点罪吧。”
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像钝刀子一样割着徐为正的耳朵。他呆呆地举着手机,碎屏上的裂痕像无数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混蛋……都是混蛋!”他猛地将手机砸向落地窗,钢化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裂开。那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窗外的阳光依旧刺眼,可徐为正只觉得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