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副这般姿态,她瞧着却是滑稽,只是若要点评出来,那就是满身邪气,不过话说回来,当下也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了魏青山说他不出手而卫澈也死不掉的原因所在,在她心里,其实没有想过这一层,她觉得自家哥哥出卖他,他不来是人之常情,她也不会怨他,就连当夜,她作为一个刚跟卫家闹翻出来的姑娘,也是满心愧疚,不敢与他对视。
而如今他却是来了,无论出于何方原因,能站在这里便能让她欣喜许多,心情大好,只不过能表露出来的不多,嘴角一翘足矣。
欣喜神色还没稳住,便又担心问道“他能打过那个黑衣人”这话本是多余,魏青山早就说了,他不出手,卫澈性命依旧无虞,若是徐江南打不过,这二人不都得命丧于此可惜卫月这会只是关心则乱,毕竟一个九品在这,她原来对于江湖品轶并不太了解,尤其卫家二位九品高手在哪遮风挡雨,懵懵懂懂,而今跟着魏青山走了一遭,这才明了九品在江湖里的威慑力。
魏青山瞥了一眼卫月,轻声说道“若是当夜那般,定然无忧,可如今瞧他吐纳气息,也是初上八品,极为不稳,不过你放心,如今老夫也不晓这小子的手段,再者这小子当初跟着老夫的时候,可是刀口舔血过来的,惜命的很,打不过,要想跑,下面这群人还真留不住他。”
说完之后,没听到回复,又是看了一眼卫月,看见她只顾盯着下面那提酒的人,知道这番话是白说了,不过也好,这话前半段真假不一,要不是他刻意想帮衬下自己这个算是半路出家的便宜徒弟,刻意塑造点他有情有义的景象出来,他还不太乐意说上这番话语,徐江南那一夜虽说借着外力一脚踩在九品门槛上,即便没有迈进去,差了点机缘,但无论怎么说,比上那夜的的确确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不过一想到此处,魏青山胡须飞扬,意气风发,就算是半路出家,那也是他徒弟,一年以前,还在雁北杀着流寇,有时候还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动不动便是劳筋伤骨,如今却是一脚踩龙门,登天在际,这番速度,他即便知道是有李闲秋当初传功的原因在内,可即便如此,能到如今的位置,在他那会想都不敢想,如今替着徐江南回味,也是一脸恍惚,似乎这当中已经沉淀了几十年,余韵无穷。
徐江南先是看了一眼早之前让他在鬼门关过了一遭的王府统领,转而又是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轻轻咳嗽的黑衣人,皱了下眉头,早先他与张七九的交锋他在树上瞧了,整个一摧枯拉朽,不过当下只见那人咳嗽了半天之后,面色潮红的盯着自己,眼神很是古怪,徐江南莫名想到龙阳一词,一身鸡皮疙瘩,寒颤之后转过头,并没有太当回事,转而看着躺在泥泞里狼狈不成样子的卫澈,笑了笑,又是走到跟前,蹲下身子,摇了摇头打趣笑道“啧啧啧,这可比当年狼狈多了啊。”
卫澈强撑起身子,只是望着打趣他的徐江南,没有说话,他也没想到说在这里还能遇见,微微闭目说道“你怎么来了”
徐江南明知故问说道“我不能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卫澈按着胸,却是一笑,血水沾着牙齿说道“你走的掉”卫澈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对面在替霍平黯查看伤势的黑衣人。
徐江南瞧着卫澈一番话语下来的苍白脸色,脸上原本的促狭笑容不动声色的收敛起来,站起身子说道“试试看”
说完便将手上酒壶搁在卫澈的身边,徐江南自己则是拎一把剑,又背一把剑,起身转过头看着那边已经令人将霍平黯抬走的黑衣人,还未出声,段崖晋捂着嘴咳嗽稍许,然后说道“公子姓徐”
徐江南笑道“是不是说了就可以走如果是那我便是。”
本是玩笑话语,徐江南自知就跟之前卫澈说的一样,进来容易,出去难,可谁知段崖晋却是一本正经点了点头,然后叹气说道“但他得留下。”
徐江南先是一愣,继而一笑置之,不过说来他也奇怪,按理来说面前黑衣人不让他走这才是应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里可说不通。“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徐江南又指了指之前霍平黯,笑道“我可是在平王府见过他,就不怕到时候我嘴上不严,给平王府招来杀身之祸”
天下最怪的事情便是如此,很多人就是不吃敬酒,爱吃罚酒,如今的徐江南便是如此不识抬举,而且是求着人给他吃罚酒,实在怪上加怪。
段崖晋闻言却只是不做声,停下了咳嗽,将手放了下来,指间隐隐有些红色血丝覆在手腹茧上,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了,再说下去对两边都不好,放人离开那是他的私心,徐暄当年带着他们走南闯北,从塞北烟云看到江南杏花,如今自己却要动手去杀徐将军的后人,乐意不乐意是一码事,可动了手,到时候下了黄泉,他没脸去见那群老兄弟。
而今听见这样的话语,也是知道躲不过去,总不能说因为他是徐暄之子,就置后面这群人的生死不顾,就算这群跟着他在王府呆了几十年的弟兄不在乎,他总不能把人往火坑里带吧,有情是好,可无义照样不立,实在两难。
本想着心里暗叹一声,段崖晋单手拖刀,像是手脚无力的样子,刀剑在地面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