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剑匣的左手一用力。剑匣一个惊艳的弧度将酒坛击飞出去,身影穿花戏蝶般在众人之间闪过,眼花缭乱间便掠到了众人之后,恰恰接住刚刚抛飞的杏花,仰头一口饮尽,眯着眼,随后用只有先生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还是比不得当年的杏花阿”
说完,便将酒坛随手一扔,而这二三十魁梧大汉随着酒坛破灭的声音一一瘫软下去,喉间都带有一丝细微的血纹。小江南真是没看到先生是怎么出剑的,又是怎么收剑的,完完全全跟做梦一样,这还是那个被七八个妇人追打的鼻青脸肿躲在城隍庙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先生
“出来吧,我不杀女人。”李先生声音平淡,仿佛刚才在这里大开杀戒的另有其人。
小江南听到这句话,才看到原来这二三十人后面押解这一辆马车,真正意义上的马车,并不是先生这边这种一块破木板子加两个破轱辘,前面再补上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马的寒碜组合。前面这辆马车车身都是黑澜木,上面雕刻着许多龙凤之类的祥瑞,窗牖都是金陵那边的特供丝绸,显然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车内的人估计也是看到了先生杀人不见血的诡异手段。闻言便急急忙忙跳下车来,顺势跪了下去,忙不迭的磕头抽泣“奴家,奴家谢过侠士不杀之恩,奴家和他们真的不”
话还没说完,李先生便摆手打断妇人的聒噪,酒气上头,吐词囫囵道“好了,好了,走吧。”妇人听言,哪敢再说一二,先前见过李先生面不改色的手刃二三十人,早就想着溜之大吉,只是那会腿都软了。哪里迈得动腿脚,本想着自己也要随了这凉川水,谁知柳暗花明在阎王爷面前捡回来一条小命,立马铿锵铿锵地磕了三个响头,扶着膝盖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去。
再后来,就是先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车内还有一个人,唤着小江南去帮忙。这是小江南第一次看到小烟雨,蜷缩在马车角落,双手被绳子束缚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丝绸,眼神空灵凄切。
李先生安排好小江南之后,便没有在管这边,独自站立在凉水边上望着南方,西夏京都金陵城的方向,自顾自地的说道“陈铮阿陈铮,真没想到为了这西夏江山,不仅赔上自己的皇后,还要搭上自己的女儿。只是这如今的结,到时候你又该怎么脱逃”
等到之后的小江南拿下小烟雨嘴里的丝绸,解开小烟雨身上的绳索,刚想张嘴问及姓名,就听到外头先生的声音传了进来“她以后叫陈烟雨。”
{} 无弹窗中原百年乱战,以春秋为名。
西夏在上辈国君励精图治三十载的艰苦经营下,作为如今中原大地与北齐划江而治的万乘之国,最丰盛的时候,也有着些许酒客茶伴在私底下悄声谈论着国君何时能扬鞭立马挥军东进,给天下人唱一剧问鼎中原的大曲目。
在西夏之北有一州,为凉州,而凉州北接辽金,东连北齐,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自百年前,春秋七国诸侯纷乱以来,一直战争不止,以至于春至扑面的第一股风都带有战争遗留下来的浅淡血腥味。
西夏凉州之北,有一城,城名雁北,作为与辽金交战首当其冲的染血门户,自然有些不同寻常。雁北城背倚凉山,凉山又背依凉水,过了凉山,渡过凉水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西夏凉州境。
雁北对于西夏的战略重要性一目了然。
如今,三四月的凉水如凉山一般安详,静谧。都说凉水逢春百尺高,但真的只有见证过百战而死的白骨累累才知道,这百尺说是人堆出来的并不夸张。
只是这几年里,可能是西夏主和辽金王的心照不宣,又或者是十多年前那次浩大的乱战两败俱伤,两国这些年来你来我往的“礼尚往来”少了很多。都选择修生养息经营国运。
这期间大规模的停战,给雁北城很大的发展空间,暂且不说商人逐利,战乱频发的区域还有富贵险中求的险商。安稳时候更加不用提,犹如龙抬头后的春风般纷至沓来,再加上雁北城墙大战之后的修缮工作需要大量的穷苦百姓。这些经常饿着肚子苦哈哈,征战的年代,种的粮食能十存一算祖上冒了青烟了,修缮城墙不但一日三餐准时供应,隔三差五还能拿几分工钱。
虽说到手的只有几钱银子,但蚊子再小毕竟也是肉,省上个半旬,也能买上小半碗青云楼的酒糟省省味,再者说凉山山上野味不少,西夏又崇尚周王朝的尚武之风,边境百姓会骑射并不罕见,休沐日背着猎弓上山说不定还能撞见野味打打牙祭。雁北周边小城见第一批被征戎过去的人过得也算小有滋味,心头痒痒,也想着存上几年工钱,再回乡开块地娶个能暖被窝能生娃的娘们才算正经。
雁北城的人就如此多了起来。
黄昏的凉水边上,通往雁北的官道小驿上,破烂马车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余晖里渐渐被拉长开来。
少年长得有些清瘦,扬着牧鞭娴熟地赶着马车,一身青白色士子装,星目如墨,配有一份羡煞众多女子的远山眉,嘴角邪气地叼着一根凉水边随手采摘的草茎,书生气和痞气结合的浑然天成。
他叫徐江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