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高氏黯淡的眼神微微一亮,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抽出手,在女儿的小手上轻轻一拍。
“阿渊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把咱们娘俩再接回来”
“猜过,多半是高家那头起了什么变化。”
高氏听完这一句,展颜欣慰的笑了。
老天到底是公平的,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却独独给了她一个聪明无双的女儿。
真希望这样的聪明,能让她在谢家顺顺利利地活下去。
“进了这个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谢玉渊心里“咯噔”一下,靠她自己,那么也就意味着娘的疯病不会好的那么快。
“阿渊,你给娘记住了。”
“什么”
高氏一字一句“记住你爹是怎么死的。”
谢玉渊被这话里森冷吓了一跳。
她抬头,对上高氏的眼睛。
谢玉渊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睛,眼神里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铁锈味,没有一丝生机。
她抱住了高氏,在她耳边低语道“娘,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
如果此刻高氏回头,定能看到谢玉渊眼中的凶猛,那是动物被围剿时,拼了命也从敌人身上叼下一块肉来的眼神。
深夜子时,万籁俱寂
谢府的角门被敲得砰砰直响。
守门的小厮暗暗咒骂了几声,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开门。
门刚刚开了一个缝,外头的人冲进来,“管家睡了下吗”
“老老”
“蠢货。”
来人鄙夷的看了小厮一眼,甩甩袖子便进了内宅。
几分钟后,谢管家一边穿衣,一边脚下生风的走到福寿堂。福寿堂位于中路,是整个谢府最精致
,讲究的地方。
“老爷,二爷那头有消息了。”
门里,传来细细琐琐的声音,片刻后,有灯亮了起来。
“怎么说”
“人找到了,正在往府里赶,明儿午时能赶到。二爷让人带了家书回来,请老爷过目。”
门,骤然打开。
谢老爷那张正义凛然的脸露在月光下。
谢管家忙躬了身子,把书信奉上,末了,还添了一句,“二爷问,从哪里门进”
谢老爷没答话,展开书信看了一眼有,随即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谢管家清楚的看到老爷眼中带着一抹鄙夷,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谢老爷冷笑一声,“就从角门进吧。”
“小的这就去安排。”
“派人去内宅通知一声。”
“是,老爷。”
谢老爷等人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房里。
正室谢太太披着袄子靠在床沿等他,见他进来,忙问“怎么样,人还好吧”
谢老爷把信扔过去,“自己瞧。”
谢太太拿过信一看,脸青了,“都和别的男人做了夫妻,这种不洁的女人还迎进府做什么”
“你妇道人家,懂个屁。”
谢老爷瞪了她一眼,“她就是做了窑子里的姐儿,咱们照样得把人客客气气迎进门。”
要想谢家活下去,就得头上戴点绿。
谢太太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撇了下嘴,心想,你难道就不气不气能让人从角门进来
骗鬼呢
翌日。
谢家十几辆马车浩浩荡驶进扬州城。
晌午时分,马车到达谢府角门,停了下来。
谢二爷翻身下马,冲着马车道“太太,谢家到了,咱们换了轿子进内宅吧。”
谢玉渊掀起帘子一角,心中连连冷笑。
小姨才走角门,正室当走正门。
妾室抬进谢家从一开始,就没把她们母女俩
当人看,也难怪后面会
只可惜,她上辈子被谢府的气派给震惊到了,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父亲大人,咱们谢府这么大的府邸,怎么连个牌匾都没有”
谢二爷虚咳了两声“这是角门。府里的正门,只有初一,十五才会开。”
“原来只是个角门啊我听村里有见识的老人说,大户人家的小妾走的才是角门,昨儿在孙庄家的时候,父亲大人好像不是这么承诺的。”
谢二爷“”这是孙家庄哪个老不死的说的。
“什么正室,什么嫡小姐原来父亲大人是骗我和娘回来的”
骗你们回来又怎么样谢二爷心里嘀咕了一声。
“娘,都到这里了,角门就角门吧,您不说高家都抄了吗,也没人替咱们撑腰”
谢玉渊的声音轻轻柔柔,听在谢二爷的耳朵里,却像是平空响了个惊雷。
高家是没了,但京城那位却一直惦记着,万
一这事儿传到他耳中,那谢家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