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了口。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小时候。”他的声音莫名地嘶哑起来,还有点闷闷的,“还梦见了那个人……”
话音未落,他竟轻轻哆嗦了一下。
那个人?安室透吗?
我已经本能地将安室透归为“坏人”了,眼前甚至浮现出他背叛景光的一幕幕。
我抬起手,想像刚才那样在他胳膊或者肩膀上拍一拍,可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奇怪且微妙的寒意,让我裹足不前,最终放下了手。
我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除了他是安室透的青梅竹马兼警校同期,有一个在长野县的警察哥哥外,一无所知。
说完那些,他便不再吭声了,沉默了良久,开始一杯一杯地喝着度数不低的清酒。
他喝得很快,像是要借用火辣辣的酒浆来吞咽掉满心的苦涩。
我趁机把菜往前推了推:“不要一直喝酒呀,也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会胃疼的。”
他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转过脸正视我。
正在我以为劝说奏效了,他再一起举起酒,一口灌了进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
“那我去倒点开水吧。”我站起身,快步走进厨房,涮了涮杯子,倒满热水。
就在我站在水池旁,磨磨蹭蹭地思考着要如何让他振作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气从后面贴了上来,手一抖,玻璃杯从指间滑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几乎是滚烫的水溅在了拖鞋上,隔着厚厚的棉绒布也能感受到那种热度。
我本能地想往后退,躲开迸溅的热水,却一下子撞到了忽然出现于身后的景光。
他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接着,我的腰被两条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死死环住。
他的头埋进了我的颈间,急促的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在耳边流淌、环绕。
我浑身都僵硬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hiro?”我尝试性地叫他的名字,换来的却是更加收紧的双臂。
我浑身的皮肤都在迅速泛红、滚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他呢喃道,声音宛如梦呓,“别背叛我,好不好?”
诶?他在说什么?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把我误认成的别人。比如安室透,或者曾经的女朋友之类的。
但他接着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犹如一个陷入梦游的孩子,在费力地寻找着梦境的出口。
我彻底懵了。
不管怎么说,被这么用力地搂住(或者说是扼住更贴切),既尴尬又难受,我试着掰开他的手指,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的力气大得简直不像人类。
他的唇就在耳边,重复着让我不要背叛他的话语,而我依旧一脸迷茫,努力地掰动着他的手指。
不行,还是纹丝未动。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
抬起右脚,咂摸着力度,然后向后猛地一踩。
环住我的人宛如被雷击中一般,陡然松开了手,向后连退好几步。
我觉得他似乎不是因为被踩痛了才后退的,而是被加诸于脚上的力度唤醒了理智。
我转过身,看见景光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丝——哀伤?
接着他像是不忍直视那样,用一只手掌捂住了脸,连连摇头,接着后退,再后退,直到身体抵在了墙壁上。
“对不起……绫子。”他说,声音仿佛被撕裂了,身体靠着墙壁一寸一寸地滑落,最后跌坐地上,姿势和那天晚上一样。
我顿时忘却了刚才的种种,再度泛起了心疼的感觉。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内心布满伤痕的人。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这个不久前还完全陌生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我知道自己现在已不适合于再进行安慰了。
咬咬牙,我扫走地上的碎玻璃,又倒了一杯热水,弯腰放在他脚边。
“你……应该是喝多了,hiro,喝点热水,然后早些睡吧。”
说罢,就要匆匆离开厨房,在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景光低声说了一个词:
“hikari——”
光?
我带着疑问回到客厅,面对着满桌的剩菜,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从小就是个馋猫,可也没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大快朵颐的程度。
景光还蜷缩外厨房,似乎那里才是让他心安的地方。我又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卧室。
电视里的搞笑艺人又换了一对,声音却一样的高亢、兴奋。我没有关电视,它是这片屋檐下唯一能传播快乐并阻断尴尬的工具了。
仰面倒在床上,感觉到了酒劲上涌,脑中一阵钝痛,天花板开始微微旋转。
我闭了闭眼,就没有再睁开。
好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咋就这么喜欢厨房play呢
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