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承熙却扯着她的手没有放松,冷冷道:“这么想要这东西戴在你妹妹身上的吗?当真想把她送入宫中嫁给朕?”
叶汝真立刻抬头:“……陛下不想娶?”
风承熙缓缓蹲下身,屋檐下的宫灯在晚风中微微晃动,灯光也晃晃悠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你想朕娶吗?”
叶汝真立刻摇头。
这动作像是安抚到了风承熙,他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不再那么利了,“为什么不想?”
“……”叶汝真心说不是早就说过吗?“我怕她入宫活不过三个月。”
“若是活得过呢?若是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她能过得很幸福呢?”风承熙的声音低得很,“你想吗?”
叶汝真摇头。
这个“若是”甚至等于不可能吧。
风承熙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都柔和了一些:“那我娶别人,你愿意吗?”
叶汝真觉得心好像在胸膛里抽紧了一下,非常莫名的。
“陛下本来就要娶皇后的,臣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
风承熙久久地盯着她,眸子仿佛是一片深沉海,最底下熔浆四溅:“只要你说不愿意,朕便不娶。”
叶汝真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一片心慌,低头捡散落的首饰。
风承熙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叶卿,回答。”
“这、这叫臣怎么答?”叶汝真慌得很,“臣只希望陛下不愿意娶的人可以不用娶。”
“那若是朕愿意娶呢?”
这问题简直越问越无稽,叶汝真差点儿就想说“娶啊”,还好忍住了。
真真岂不就是他愿意娶的人?他不会在这里等她吧?
“臣还是希望陛下以国事为重。”叶汝真一脸严肃,“娶亲这事嘛,等大局稳固之后再提不迟。”
这个回答应该不坏,因为风承熙松开了钳制的手,声音也轻了许多:“……所以你是不想我娶的……”
从蜀中回来后的风承熙特别特别不对劲,给叶汝真一种“他随时会疯掉”的错觉。
这话他像是自言自语,没要叶汝真答。
叶汝真也没敢答,低头继续捡首饰。
首饰太齐全了,簪、钗、项链、戒指、手镯、耳环……散落四处。
一只耳环滚落在风承熙脚边。
叶汝真正要去捡,风承熙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黄金累丝缠枝,配以珍珠,镶出一颗浑圆的宝石,被捏在他苍白的手指间,在灯光下似血一般流光溢彩。
“真真没有耳洞的。”风承熙道。
“这一套首饰太过隆重,拿回去也是放在家里供着,反正也没——”
叶汝真的声音到这里顿住,因为风承熙捏住了她的耳朵。
“——但你有。”
京城的秋夜已经有明显的寒意,她的耳尖是凉的,但风承熙的手异常滚烫。
“陛、陛下……”
“别动。”
风承熙专心致志地试图把耳环穿进她的耳洞,耳坠已经那么小巧了,耳洞更是只有浅浅的一小粒,像是白玉上落了一粒白芝麻,很难辨认,“我不想扎着你。”
叶汝真全身的血液都向耳尖涌去。
风承熙忽然低笑了一下。
这是离开蜀中后,叶汝真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他对臣子们笑的时候经常是无声的,但他的笑声其实很好听,有一种少年人的清冽。
“怎么这么红啊?”他捏了捏叶汝真的耳坠。
叶汝真感觉到脸也和耳朵一样发烫,肯定也红了。
风承熙把另一只放进她的手心,“来,给我戴上。”
太近了,风承熙一定喝了不少酒,叶汝真闻得见酒气,是宫中常用的御酒,自带一股甘醇的酒香。
可他在蜀中走了一趟,经受过了南疆酒的熏陶,御酒应该醉不了他吧?
风承熙的眼神介于清明和狂乱之间,见她呆呆不动,还催促她:“快啊,我都给你戴了。”
叶汝真颤巍巍地给他戴上。
她委实没有戴耳环的经验,手也明显不如风承熙稳,试了好几次都戴不进去,最后竟戳出一点血来。
叶汝真手一顿。
风承熙却像是没有感觉,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好好戴。”
“……”叶汝真觉得他应该是喝醉了。
等到耳环戴好,叶汝真在秋风里出了一身汗。
风承熙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叶汝真无法形容,感觉像是一头濒死的雄狮盯住了猎物,即便无比渴望将猎物拆吃入腹,却又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不能动弹。
他起手,碰了碰叶汝真的耳环。
耳环晃晃悠悠,红宝石异常耀眼,耳坠红如玛瑙,被灯光映得半透明。
叶汝真听到了风承熙一下深长的喘息,蓦然觉得危险,想逃已经晚了,风承熙扣住了她的肩膀,她被抵在檐下的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