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舒云一下捂住了嘴,眼中的情绪突然变得极其复杂。他甚至还像受了很大的冲击,人都站不住,竟然蹲了下去。
白翛然看出了不对劲儿,问他:“你怎么了?”
舒云眼里却闪动起泪光,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呵、呵’冷笑了两声,一把拉住白翛然的袖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也不知是为了遮掩还是真如此,只听他道:“我只是激动,我这样的人竟然有幸见到那位小贵人。”
“嗯……”白翛然蹙眉思索,两息后说:“若是你实在不愿,也别勉强,我可以另寻他人。”
“还有谁比我更可靠?”
白翛然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舒云却拉着他,扭头往回走,边走边道:“既然要见那位贵人,咱们得准备一下,至少我得换身衣裳,这浪荡样子过去,哪里像郎中了?”他看了白翛然一眼:“你这样也不行,要穿得庄重些。不然人家见咱俩穿成这样准误会是你昨晚把我睡了!”
白翛然:……
他被舒云拉着上了二楼,再下来时,他身上就多了件特别鲜亮的桔色长袍,而舒云则是换了件特显庄重的藏蓝直身,还背了药箱。前堂的小奴们已经起了,正在扫堂开门,两人就直接走了后门。
为了赶时间,舒云还特地把馆里公公的马车给借来,两人往车里一坐,有个小奴替他们驾车。
那小奴问:“首相和白公子是要去哪儿?”
舒云刚要回答,被白翛然一把按住!就听白翛然抢先道:“去红袖招。我们有私事,你一会儿回来可不要多嘴。”说完还递出去一颗碎银。
小奴接了银子,自然眉开眼笑,连连称好。
但其实,白翛然根本不怕他说,因为他们去红袖招不过也是借个道,他们真正要去的是红袖招后面的学知山!翻过山就是国学院,这地形简直就是隐藏踪迹的天然屏障!难怪陈跃那几个没事就往学知山上跑……
原本白翛然能临时想出这个掩人耳目的计划也算是近乎完美了,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戚无尘竟然会去象姑馆寻他,而且两人还阴差阳错的完美岔开了!
戚无尘赶到蜂窼街口时,白翛然他们的马车也就刚离开不大一会儿。因白翛然说要去红袖招,而红袖招还在学知山后,学知山又在国学院最后,所以,白翛然他们马车的方向便与国学院正门正好相反,而戚无尘则是正好从国学院正门往这边赶来,因方向不同,他们连在中途遇见的机会都没有!
相当于就是完美避过了!
这会儿已经天光大亮。
蜂窼街两侧的店铺也开始陆续开门,有小奴在门前洒扫,也有早起的相公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寻客。
戚无尘站在街口,隐于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他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才面无表情地踏进这条街。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他肢体摆动间的僵硬,那是因为戚无尘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踏进这等污秽浪荡之地。
他是京城最清雅正直的名门公子,自幼品性高洁,读圣贤书,才高志远,在京城这么多公子哥里,戚无尘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洁雅如菡萏,不染世俗,似无私欲。
而蜂窼街是什么地方呢?
这是集中了整个京城最多狂蜂浪蝶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醉生梦死温柔乡!他们挥霍着极端的堕,也玩弄着极端的糜!人走进这里好似连空气中的味道都飘荡着一股烂熟的欲味!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令戚无尘极度不适!
若非心里一直念着‘白翛然’这三个字,他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踏进这里一步……
事实上自从戚无尘出现在蜂窼街口,整条街上的站街相公们就立刻注意到了他。
那是因为,戚无尘的气质实在与这条街格格不入!
他就像是一朵被人错扔进淤泥里的雪莲,往日积攒的那一身高不可攀的冷凌气质反而在此刻吸引着那些终身都不可能再洗干净的人们特别想亲手把他染上颜色……
所谓,近污者秽,大抵如此。
也因此,几乎在眨眼间,戚无尘就被如海浪般扑上来的相公们给淹没了。相公们疯狂抢人的架势也十分吓人,不知道的人很难想象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个人,因为就算清楚客源少,近十年来蜂窼街也没出现过这种疯狂的场面——人推人,人挤人,人拉人,人踩人!
众所周知,这些相公们眼里从来只有钱,如今出了这样的情况,路人只会觉得他们怕不是见了一座金山!
钱是好东西,没人不爱它,因此不少人闻风而来,也想着趁机抢上一手,致使扎堆的人越来越多,群体面积就跟摊煎饼似得越铺越大!
直到,人群中央突然有个人被什么东西拎住衣领,提起来,从众人的头顶上冒了出来,又眨眼间被扔出人群,飞到半空,伴随着那一声尖叫,骚动终于一顿!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沉郁的声音在人们的包围圈正中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