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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满足贪欲,为了成全执迷,所有人的命在她看来不是命,而是挥刀斩落的草芥。
今时再看,母后老了,人老了,心不老,不变的心狠手辣。
“我若不来,你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她上前一步:“母后,您要逼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死了,您才会停止一切的罪行?”
“罪行?我是为了你死去的皇兄。季萦杀兄夺位,他凭什么坐稳皇位?这位子,是你哥的!”
“杀兄夺位?”季容笑她多少年了还在自欺欺人:“皇兄若不想着去杀季萦,怎会被季萦反杀?况且那时父皇本就属意立皇四子为储,是皇兄剑走偏锋自寻死路。”
“住口!哀家不准你这样说!”
“母后封得了我一人之口,可堵得住悠悠众口?您光想皇兄死于他人之手,怎不想想当年是谁诬陷殷后与人有染,又是谁,鸩杀了她!”
这是极少人知道的秘闻。
很多知道此事的人都已转世去投胎。
燕太后震惊她从何得知。
季容眸子低垂:“是儿臣幼时亲眼所见。您杀她前一晚,她教我念了一首诗。”
“什么诗?”
“劝说为人子女当时常思念至亲生养之恩的诗。”
燕太后沉默,忽而开口:“她是个骨头比刀硬的才女,素有贤名。”
“但您还是毒害了她。”
“做哀家的女儿,你当忘记此事。”
季容轻嗤:“所以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儿臣告辞。”
她走得干脆,一如这些年和她怄气的冷酷决然。
她恨她除灭柳家,恨她逼走她喜欢的小姑娘,可她怎不想想,身为大炎朝的长公主,怎能去喜欢一个女子?
燕太后疲惫地阖上眼。
过去很久,季青杳出现在她身边,悉心为她揉肩:“皇祖母,皇姑姑会想明白的。你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
“还是你懂事。”
太后拍拍孙女的手,季青杳柔顺地服侍她。
……
一路回到乾宁宫,宫人退去,皇后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的外甥:“你好大的能耐,敢在福寿宫拔剑?”
魏平奚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眉眼耷拉:“情势紧急,不得不出手,我若不拔剑,能不能熬到姨母相救都未可知。”
“你还有理了?”皇后被她气得心头一梗:“我若不在,你当如何?”
“后宫的风吹草动哪能瞒过姨母这双眼?”
“认真点!”
“哎,是。”
她正色道:“姨母不在,我就只能杀出重围,或许用不着见血,姨母不在,陛下总不会见死不救。陛下深爱姨母,于情于理,怎能见她疼爱的外甥死在这宫中?”
“本宫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审时度势深谙人心?”
“平奚不敢。可我那时只能进不能退,我若退了,死的就是枝枝。”
皇后气消下来:“你冒犯太后,一会去外面领三十杖,喊得越大声越好,懂吗?”
“懂,姨母要给太后一个交代。”
她这般令人省心又操心,颜袖招她近前来:“不是我要打你,我打你,是在护你,明白吗?”
“明白。”
“这后宫也不尽是我的眼目,起码福寿宫此刻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一概不知。”
“是表姐辜负了姨母一片慈母之心。”
宫中不多的几日,魏平奚大致看明白。
太后与陛下不和,以公主为棋掣肘帝后,可叹那位姣容公主放着好好的爹娘不亲近,去亲近一个和陛下有仇的老妇。
也是脑子不好使。
想也知道这些年帝后没表面那般容易。
她压下喉咙的叹息,一脸孺慕:“姨母,您放心,今日领了刑杖我就出宫回太师府,不给您添麻烦。”
“我不是怕你给我添麻烦,麻烦就在那,你不招她她也会找上门来。”
“我知道,姨母是怕太后不放过我。”
颜袖搂她到怀里,轻声慢语:“太后不容人,昔年把持朝政不肯放权,和陛下结怨,她那人小性,凡事都是旁人的错,她自己全对,总之是个不讲理的凶老婆子。”
魏平奚被她逗笑:“原来姨母这般仙女也会埋汰人?”
“促狭。”
“好罢,姨母接着说。”
皇后松开她,柔柔嘱咐:“在宫内有本宫护你,在宫外,你可与云章长公主交好。她与太后虽为母女,终非一路人。”
“好。外甥好好与她来往,拿她当半个长辈敬着。”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
魏平奚笑了笑,她也说不清为何,就是看不得姨母犯难。
她故意道:“那我不出宫了,天天闯祸要姨母为我和太后干仗。”
“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太师府罢,你来这几日,本宫眼尾纹都多了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