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的脸不怒自威,她静立在那儿,不知站了多久。
何母一下子停住,身体僵硬:“妈。”
老太太很多年没为谁出过远门了,一心求佛问道,上回亲召她上门,还是因为何书的事情。
在自家门口看见她,何母应当震惊,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有些麻木。
“听说你这儿今天热闹得很,”老太太眼风扫过室内,沉稳道,“我过来瞧瞧,不会不欢迎吧?”
何母说不出半个不字。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生日会上何家发生的事情,都成为全德市上流圈反复咀嚼的重点八卦。
听说,何家主母昏了头,错把不知名野孩子认成儿子掏心掏肺,亲儿子何书刚得很,当即断绝关系。
听说,当晚何家老太太亲自出山,以雷霆手段,当即清理门户,把假少爷连带他父母都扔了回去。
不仅如此,为惩戒何母识人不清,糊涂办事,老太太举办家庭议会,以不容置疑之势收回何母手中所有产业及股份,连何夫人的名号都没给她留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何鱼被带回去后,百般抗拒,找到机会就往火车站跑,扬言要去找他亲生母亲。
后来没办法,何家运夫妻总不能什么事不干,专门在家守着他,于是便找了条铁链把他锁着。
何鱼犹如困兽在家里,找到白纸就疯狂画画,画眼睛,各种各样的眼睛。整日见人便胡说八道,声称自己是名画家,连严老都是他学生。
没过多久,他疯了。何家运夫妻连看病的钱都不舍得给他出。
以上的所有小道八卦96每日看,夜夜看,看完还不够,想找当事人沈某讨论。
“你收视率飙升到全网第一了!”96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牛啊牛,这样下去,咱们一定能拿下新人王!”
沈某人此刻正在浇花,他在学校外租了个小单间,面积很小,不及何宅的千分之一,但被他布置得很温馨。
家门口挂了个欢迎回家的猫爪牌,一进门右手边是高考倒计时,左边挂了几幅抽象派画作。
床,书桌,椅子,画架,把这个十余平米的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沈星澜还在阳台上养了花。
冬天到了,他很宝贝这花,时不时便出来看看。
闻言,一手插袋,一手拿浇花壶的沈星澜漫不经心点了下头:“哦。”
“你好冷淡。”96不满道,“怎么能对我这么可爱的系统使用冷暴力?”
没理会它的叽叽喳喳,浇完花后,沈星澜转身回房间,他在书桌边停下脚步。
冬日阳光浸透阳台,漫入房内,停在一幅画角落,将画纸映得一片暖黄。
从何宅离开时,沈星澜什么多余物品都没带,只带了《飞》。
《母亲》这幅画被沈星澜发布到网上钓鱼,为了参赛,他必须得选择新的画。
他不是个有艺术天分的人,最擅长的是在别人看来枯燥乏味的编程代码,纯理工男一枚。
所以在构思画面时,他想了很久,最终选择了这幅。
——一眼望去,分不清天与海的交界线,碧浪翻涌,蓝天如画。
深蓝浅蓝交织,梦幻轻盈,滔天大浪中,一只雄鹰展翅飞出,尖啸着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上辈子何书选择跳海结束生命,那么这一世,沈星澜希望他能从海里重获新生。
去做雄鹰,想去哪儿尽管翱翔,不必向他人借光,他便是自己的翅膀。
去飞。
这幅作品当之无愧获得一等奖,八大名校争先恐后抛出橄榄枝,有的提出他可以跳级读大学,食宿全包,每年三万生活费。
沈星澜拒绝了,上辈子何书死在高二,这回就做个普通高中生,好好体验完整高中。
到吃午饭的时间,沈星澜拿手机出门,未读消息累积了九十九加,他扫了眼,大部分消息全都来源于宋旭。
生日会后不久,他找机会跟宋旭和平分手,宋旭完全不能接受,整日对他穷追不舍。
得知他租房子,他便在他隔壁租了间,一日三餐给沈星澜定高级营养餐,还会时不时送花。
之后被沈星澜十分无情地以界限分寸感为主题,谈了次话,宋旭最近才安分不少。
说实话,这小半年宋旭变化也很大,任性妄为的小霸王,刚开始屈尊住在十几平米的房里,时没人觉得他吃得了这种苦,但偏偏被坚持下来。
不仅如此,得知何书想去x大,他咬牙开始好好学习,知道何书不喜欢纨绔子弟,他痛改前非,踏实不少。
真正喜欢一个人,一段良好的关系会让彼此走向更好。
但这回无论他怎么追,沈星澜都没松口半分,始终与他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待他跟对待普通同学没什么区别。
他终究不是何书,未尝他人苦,不能轻而易举替何书原谅他上辈子的兽行。
楼道缝隙里洒满光斑,沈星澜踩着楼梯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