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情难辨,却隐约可见弯起的苍白唇角。
茶花收敛心神,抛开过往那些杂念,去斟了一杯茶水递到榻前。
时隔数月,才叫赵时隽再度听见她那副软绵的嗓音,轻轻启唇说道:“愿殿下往后无病无灾,百岁无忧。”
赵时隽听了这话,嗓子又发痒似的想要咳嗽。
可最终却化成了一声轻笑。
“好啊。”
“这一杯喝完,你也同意与我前情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他再没有像三个月之前那样,反倒坦然地接受了这种和解的局面。
茶花“嗯”了一声,他便接过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喝尽,态度与从前都截然不同。
茶花伸手接回杯子时无意碰到他手指略僵了僵,却仍是稳稳地将杯子拿了回来。
这时温浅却又去而复返,扫了屋中二人一眼,随即温声对赵时隽道:“殿下,大夫说了您还需多休息,这会儿用了膳便该睡了。”
虽没有直接驱赶的意思,但裴倾玉与茶花自然不会逗留太久。
他二人离开时候,赵时隽还令下人相送。
待汤膳盛上来时,温浅才好奇道:“方才那女子……”
赵时隽垂眸道:“是裴大人的未婚妻。”
温浅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还真是匹配。”
赵时隽笑了笑。“什么匹配不匹配的,只要阿浅愿意,那裴家你也是配得上的。”
温浅露出几分惊讶,脸颊也热了几分,摇头道:“我还不想嫁人。”
赵时隽这才抬眸扫了她一眼,想起温姨母近日来对她的诸多念叨。
“你若是有了可心的人只管来告诉我,也省得姨母为你操心。”
温浅盯着他,紧紧揪住手中的帕子,终究还是“嗯”了一声。
她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仍旧感到难以启齿。
她是喜欢他的……
可当下还有丫鬟在这里。
她只能酸楚地憋回去,又宽慰自己,女儿家脸皮薄,现在说不出口也是正常,来日方长,她总会有机会的……
打从昭王府回来后,裴倾玉亦是告诉茶花,赵时隽今日这番态度指不定是真将过往的事情给放下了。
以他的性情,倘若不待见谁,只管恶言恶语相待就是。
毕竟不论是茶花还是裴倾玉,想要他去假意奉承都未免还不够格。
“也许他也是真的想要查出关于他父亲暴毙的真相,待他看过了仵作呈上去的证据后,必然也会察觉其中疑点。”
往好的方向去想,赵时隽手中的权势比裴倾玉要更加深广,但凡他有心去查,有许多不便的流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茶花想到男人坦然喝了她敬的茶水,心中亦是不由地往好的方向去想。
案子是谁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愿意查出真相,能够还哥哥一个清白才是。
便是抱着这样的念头,茶花才能将悬起的心稍稍放平一些。lijia
可偏偏没几日,京城里便传开了一些流言,从那大街小巷传到婆子耳中,再从婆子嘴里传到茶花的耳中。
他们议论的便是裴倾玉先前负责陈茶彦那桩案子的时候,曾破例为对方在监狱里请了大夫。
而百姓的口中往往是以讹传讹,很快,说他背地里给陈茶彦高床软枕,三餐酒肉,兼之美婢伺候,叫那陈茶彦在牢狱里活得比平头百姓都要快活……
不仅府上的婆子忧心忡忡,就连裴少婵也再一次过来见茶花。
“茶花,你哥哥是哥哥,我哥哥也是哥哥,我们做妹妹的心都是一样的,对不对?”
裴少婵都快急出泪来,“求你不要再让我哥哥帮你查案子了好吗?我哥哥他霁月光风,从小到大都不容许自己有半分污点,好端端地怎么就被人这样诽谤诋毁了?”
说是诽谤诋毁,也不完全。
因为裴倾玉的确曾经给大牢里的陈茶彦请过大夫。
可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他的特殊职权,而是牢狱里历来便有的一些法外容情之处。
只要家里人诚心捐了钱银,不影响案件流程,那些在监牢里重伤的人是可以请个大夫来看望的。
但这样的事情真要摆到明面上去说理,却是一点理都不占。
茶花听得心慌意乱。
然而隔天裴府却派了婆子亲自请了茶花过府。
裴夫人是个面相和善的妇人,可这段时日下来,待客时脸上也不由得敷上厚厚脂粉遮挡憔悴。
“你便是茶花吧?”
她唇角噙着善意微笑,轻握住茶花的手,温柔道:“我儿与我提及过你,但他却不希望家里人过早打扰你的生活。”
“只是往后你若愿意便住在裴府都使得的,谁让我们裴家亏欠了你们这么多年。”
茶花听得怪异,却拒绝了这提议,低声道:“裴大人待我与哥哥并不算差,夫人也无须时时刻刻都将这恩情记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