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孤寂寂的。
抹了泪,逐一系好衣带,茶花末了才发现那布条垂落在榻侧。
她拾起这物件,方才被男人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身体的情景便再度重现在脑海。
茶花收紧手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便从心底渐渐生出。
和哥哥不一样,到了既定的年龄,哥哥身高窜得极快,在那段时间几乎每次见哥哥时,哥哥的身量都有所不同。
而茶花曾经也期待过自己有这样的变化。
可真到了身骨舒张的年岁后,她个头长得极慢不说,胸口反而愈发鼓囊,被人指指点点。
妖媚,轻浮,不知羞耻那些难堪的词汇让小姑娘几乎都抬不起头。
逃亡的路上,她不敢告诉哥哥,只能夜里偷偷缠缚上,藏着自己身体的缺陷。
可今日被旁人再度撞见,对方的目光那样怪异,让茶花不仅感到羞耻,甚至还感到一丝害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可以离开这儿,再不用在男人眼皮底下战战兢兢地度日。
只说这天大清早上,冯二焦特意亲自去寻了茶花一趟,好言相劝了几句。
“昨晚上你说了什么,惹得公子那么不高兴”
茶花垂眸不语,想起自己说有了未婚夫的事情。
这并非是一句谎话,茶花在娘胎时曾经确实与徐家夫人腹中的孩子口头定过一段娃娃亲。
但这并无文书凭证,只是两家承认便有,不承认便没有的一段关系。
茶花昨晚上那样说,也只是为了拒绝对方。
“茶花,说句难听话,你就算给我们公子做一辈子的丫鬟,那也比普通人家的女孩都要享福呢,以后资历上来了,给你个姑姑的身份,叫你再去管理手底下的小丫头片子,岂不风光”
冯二焦是劝得口干舌燥,偏偏同茶花说话跟块石头说话似的,半点效果没有。
他看着茶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好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开。
偏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又被茶花轻轻叫住。
茶花眸中挣扎了一瞬,还是极小声地开口道“该结的伤药还未给我”
“伤药”
男人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原来她不要钱,也不是贪图他的心,是真的只是想要伤药罢了
现在想来,一厢情愿的人从头到尾竟然都只是他自己。
冯二焦打量着地上的碎片,语气迟疑“那茶花那边要不要想法子留她”
赵时隽彻夜没能睡好,心情几乎躁郁到极致。
他没骨头似的歪在椅上,一手揉着眉心,声音却愈戾“在你眼中,我哪里就这么下贱”
机会给也给了,她不惜福,他难不成会上赶着送
冯二焦霎时一噎,但想想也是。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是个丑兮兮的女子。
他家主子鲜花一般,不去找另一朵鲜花来配就够不合理的了。
倘若还追着一块牛粪不依不饶,非要把自己插在上头,那也着实过于离谱。
想通了这一环,冯二焦才暗暗松了口气,道是自己多虑了。
赵时隽面上半分不显露,心里又哪里是个能轻易甘心的主儿。
她实在能耐,临走都要在他心里填一把火,叫那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煎熬。
他自不会没脸没皮地去挽留她。
他倒要看看,她是有多大的能耐
茶花这回离开府里离开地很是顺利。
陈茶彦见她连包袱都带回来了,心里诧异。
“知县大人的千金这么快就嫁出去了”
茶花摇头,只含糊道该她帮忙的那一部分已经帮完了,这才早早回来。
陈茶彦叹息,“如此也正好,毕竟咱们是时候离开云舜了。”
茶花轻声道“嗯,我这几日上街去准备准备,到了合适时机,咱们便离开这里。”
兄妹俩定下这件事情之后,便也有了新的目标。
夜里他们想着下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到了白日,茶花则又去了趟万紫楼寻虞宝镜。
巧就巧在虞宝镜不在楼里,茶花便将一袋钱银交给了春荷,让对方代为转交。
虞宝镜回来后,将春荷转交的东西打开一看,见里头白花花的银子心头蓦地一跳。
“这里是五十两。”
赵时隽出手阔绰,五十两也是在茶花同他开口要伤药之前的林林总总。
不偏不倚,这数额正好是虞宝镜当初借给茶花的钱。
茶花拿了她钱之后,答应还不上钱就要为她办事。
虞宝镜只顾着训练茶花,却没想到,茶花竟然还真有本事把这笔钱给还上。
在天黑之前,虞宝镜打听到了茶花的住处,亲自到陈家村找了茶花一趟。
隔着院子,虞宝镜将那钱袋子重新还给了茶花。
“茶花,我要你这钱也没用,明日便是薛槐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