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则砸了个粉碎,踩在那一双灵靴之下。
司徒霍。
满天飞沙,遍地粉莲,玄妙观的大战打了这样久,这老者却负手站在此地,面色阴沉,显然,他并没有留下那位浊空量力摩诃。
另一侧的蓝衣少年则满面笑意,正与身边白金色道衣的真人交谈,李曦明虽然看上去气定神闲,微微苍白的面上那一双眼睛仍往南边看,显然已经等的有些焦急了。
眼见了三人,李曦明微微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带着些急切道:
“可有命令来”
李绛梁连忙回礼,道:
“已得了君上命令,请拜见魏王!”
李曦明忙道:
“他方才从称昀回来,正在主殿之中休息,伤势很重,你趁早传了命令。”
李绛梁听得心中一紧,也不顾那些繁文缛节了,点头上前,可他终究代表宋帝,李绛夏与李绛垄反应极快,一人侧立,一人上前替他推门。
殿中的黑暗一下光明起来。
此地本是玄妙观的主殿,立着大大小小的法灯,可此刻所有光彩都已经熄灭了,只留下这些黝黑的青铜灯柱立在黑暗里,金纹墨袍在战斗中被打碎,正披在上首的高位上,如同呼吸般飘动着。
这位魏王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衣,双目闭起,长眉紧皱,正面向左边斜倚在主位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搭在侧面,胸口有力的起伏着,似乎睡着了。
可他朝向殿外的半张脸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碎裂般的彩色纹路,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如同一只又老又病的狻猊,在痛苦中打着盹。
这只走到哪里都为人焦点的白麒麟此刻淡化为了大殿中的一部分,那股无形地浸润在他身周、勃勃野心的明阳君权消失不见,殿中极度安静,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安全感。
可李绛梁看了这一眼,突然僵直地立在原地。
在这宁静与安详之中,主位之下的台阶上悄无声息地、如鬼一般立着一人。
此人身披绛金道衣,乌发披散,洒脱潇洒,长眉入鬓,那双狭眼含着一分邪气,让他平静的笑容显得无情了。
他如同一条毒蛇,与整座大殿的气氛融为一体,那双同样是金灿灿的眸子却又偏偏直勾勾地、无感情色彩地望过来,带着一分狠戾的赤红,像这一片安详之中的唯一恐怖。
李绛梁当然知道他是谁,身后的两位兄长亦然。
身材雄壮、气宇轩昂的带甲将军突然捏紧了握在腰刀上的手,表情僵硬,披袍负羽、面色温和的沉稳将领则闪电般的低下头,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
‘兄长。’
暗沉沉的天际中好像只有这一份赤红在闪动,独尊朝野、治国制礼的从容不见,平定诸地、驰骋白邺的霸道消散,这三位持玄一同失了气势,被打回原形,仿佛回到了湖中的金殿之上,这位长兄这样理所应当地立在父亲身前,而他们站在下方。
可如今却大不同了。
从前是李绛迁站在他们身前,面对父亲,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可供他们随意直视,如今父亲伤病,李绛迁转过身来,守在榻前,背对着父亲,端端正正的立在正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这份注视失去了李周巍的看护,无由来地让李绛梁感受到难以遏制的恐惧,长兄身后的父亲越虚弱,越与这大殿的安宁合为一体,那股恐惧就越强,让从未心虚过的李绛梁惶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更加不安的是身后的两位兄长。
三哥李绛夏那一腔胆魄开始颤抖,握在刀柄上的五指越收越紧,通红泛白,二哥李绛垄则紧闭双眼,仿佛要把头埋进胸膛里去——无关勇气,哪怕是眼前站了一位大真人,两兄弟都不会轻易低头…可此刻却分外诡异。
李绛梁就这样呆呆立在原地,直到榻上的病狻猊一点点睁开彩色的双眼:
“咳…”
李绛迁甩了袖子,转身拜倒,恭恭敬敬地道:
“父亲…弟弟们来了。”
长兄转过身去,那股压抑在殿中的恐怖突然消失了,方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风声与人声重新归来,李绛夏这才察觉到大殿之中并不安静,他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
魏王的目中溢满了彩色,便看不出情绪波动,声音平稳:
“可有诏令”
李绛梁上前一步,恭声道:
“上有口谕,江淮之事,请魏王自主,若有余力,可请庭州兵马围玄岳,以资气象,如若病体苛沉,盼魏王多加修养,早归监国。”
他稍稍一顿,这才半跪在地,从袖中取出一金玉盒子来,道:
“君上听闻魏王受了戊土,思及无漏难医,亲赐一味【褚春悬木】,盼着王上早愈病体,再征赵蜀。”
显然,这位宋帝并未食言,甚至给了他极大的自由,考虑到了要助他一臂之力,这叫李周巍眉宇间有了一丝安定,客气道:
“江淮未定,罔受圣恩,眼下候着大将军归来,一同平定山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