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这便还是孩子气了”
萧德怕两兄弟不睦,帮着劝解,“珹澧,不可对你皇兄无礼,他也是为了你好。”
他看着身边意见相左的二人,面露为难,举棋不定下,转向一直默然不语的萧珹安,问他
“珹安,他们意见不一,朕想听听你的。”
灯影绰绰,萧珹安端然坐着,仪态冷清,白袍上纷繁的竹影暗纹,忽明忽暗,宛如流光回转。
不知为何,他未开口。
谢晚苏便觉心口收紧、跳动得厉害。
好像他一开口,就会将人拉入地狱一般。
她知他存着私心,亦知他定然不会成人之美。
可他绝不会似萧珹烁那般明说。以萧珹安的性子,从来都是在不显山不露水中,暗设棋局,引君入瓮。
擅长在不动声色间杀人于无形。
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谢晚苏跪在地上,将萧珹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父皇,五弟既是求您赐婚,便与索求恩赐无异。”
他吐字清晰,语声朗澈,自带一股气定神闲的淡然。
“父皇您是明君,自然赏罚分明,自古,有过便有罚,有功才有赏,五弟既向您讨赏,岂有不劳而获之理”
如此一番义正词严、毫无错漏的陈说,让谢晚苏心头猛烈地跳动一下,极为不安。
她抬首,却见纷繁灯影下,萧珹安的面庞隐在暗处,似蒙了一层阴翳,叫人看不真切,捉摸不透。
他究竟意图何在
“珹安之言,深得朕心,甚是有理,甚是有理啊。”
萧德听后,连连点头,面上愁云散去,笑意顿生。
笑罢,他又将话递给萧珹澧
“珹澧,你四哥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萧珹澧正是血性方刚的年岁,斗志瞬时被激起,目光如炬道
“四哥说得极是,大丈夫岂有无功求赏、不劳而获之理。”
他甫一抱拳,身如劲松,满身凌厉将气,锋芒灼灼。
“父皇,如今北戎屡犯我边境,正是朝中用人之际。”
“儿臣愿亲自领兵出征,上阵杀敌,退敌千里,待得了功勋,再回京求您赐婚,娶苏苏过门。”
少年语声锵劲,掷地有声,斗志昂扬,雄姿英发,满身的意气。
一席话,令在场者无不动容。
萧德亦为其所动,抚掌叫好。
“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我大盛的好儿郎”
众人齐声高和“陛下鸿福熠王威武”
一时间,全场欢喝声连成一片。
如此,便算是定下了讨伐北戎一事。
可回想此事的促成,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推手
一切的最开始,只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
无功不受禄。
而这一切,想来必定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萧珹安并非是想阻碍她与萧珹澧的婚事
可她总觉得他的心思不会这般简单。
全场欢腾,唯有她心思深重,脸带忧色,萧德察觉出了异样,问她
“怎么,谢大姑娘不高兴吗”
众人目光齐齐投来。
出兵之前,怯战是重罪。
谢晚苏的脸色一点点泛白
萧珹澧走至她身前,出言维护
“父皇,苏苏只是担心我,别无他意。”
“苏苏,别怕。”
他蹲身在她耳畔安抚,又将她从地上搀起来,见她小脸泛白,心疼不已。
“苏苏,你不必担心,我不是一朝一夕这么想,而是早先便生出了这样的志向,北戎未灭,何以为家”
他执起她的手,用温热包裹那份冰凉,给她带去温暖和底气。
暗夜里,少年目光灼灼明亮,满腔赤忱道
“苏苏,请你等我,待我凯旋,定会风风光光迎你进门,届时四海升平,天下安泰,我们便相守一世,好吗”
谢晚苏被他打动,终是不再惶恐,颔首应下。
“好。”
全场欢声雷动,抚掌不绝。
此情此景,萧德亦是龙颜大悦,看着二人不住点头。
太子见此情形,知道时机到了,便凑至他身边,低声道
“父皇,如此一来,当真是皆大欢喜。不过眼下,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德眸光一转,早已猜出他藏在肚里的心思。
“不必说了,你既与老四不辞辛苦过来,朕还能不领你们的情吗”
他身边的太监最是心领神会,当即浮尘一甩,朗声高喝
“陛下摆驾晋王府”
一行人遂前呼后拥着萧德离去。
“恭送陛下。”
众人恭送,谢晚苏亦跟着垂首福身。
恍然间,一抹素洁的袍角滑入眼帘,一缕若有似无的清冽松香萦入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