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悬而未决的态度,才真正折磨人。
与此同时,楚州某处大寺佛窟之内,痛失那道法身的老僧面如金纸,强忍着神魂撕裂的痛苦,双手合十,叹息一声。
“三藏禅师果然佛法精深,这劫……当真来了。”
佛家讲究顿悟,而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总能让人瞬间洞彻一切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看透了又能如何
大劫能渡,死劫却是渡无可渡。
“慧静,从今日起,遣散弟子,封锁山门吧。”
接下来,安心等死即可。
……
“地都种不好,也配称‘农’”
枪身砸碎锄头,韩绍神色冷漠。
术业有专攻。
兵家手持戈矛,守土卫疆。
农家躬耕田亩,供以衣食。
各有各的道。
韩绍虽然不知道这农家天人当年是如何跟兵家结下梁子,但从对方法身展现的锦衣华服来看,他早就背离了自己的道。
今日诛他法身,来日斩草除根,想必也不算冤枉。
那农家天人或许已经预感到自己的下场,怒声大吼道。
“我这一脉当年不过占了些许田亩用以佐道!何以因此获罪,引来你兵家诛伐!”
只是占了‘些许’田亩
怕是阡陌,动辄万顷吧!
韩绍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枪头龙首一口将之吞下、捕捉残存神魂、神念。
果不其然,那一年,因他一宗之故,一郡黎庶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他道若成,天理难容!
韩绍嘴角泛起冷笑,心中将他纳入必杀名录。
而此刻,他心中念头虽然不断,但手中却丝毫没有停顿。
望着身前那道悍勇杀来的强大法身,韩绍目光冰冷。
“兵家……”
自古同脉阋墙,不是稀罕事。
更何况兵家从来都是他人手中兵刃。
往往立场不同,各事其主,便是刀兵相见。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强则生,弱则死。
唯此而已。
“不错,只你一人,便可续我兵家千年气运。”
眼看对方眼中现出欣赏、欣慰之色,韩绍竟有些默然。
只是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背后,漠然道。
“值得吗”
对方回望,只见刚刚叫嚷着一起围杀韩绍的其他法身,此时却是一面迅速后撤远遁,一面疯狂施展神通,欲要打破韩绍的法域禁锢。
一声无奈哂笑,对方似自嘲似叹息道。
“向来如此,早该习惯。”
兵家武人在前冲锋,死伤枕籍,气血熬干。
不拖后腿、施加暗算已经是万幸,哪还能奢求太多
那兵家天人见韩绍蹙眉,没有再说太多,只惨然一笑。
“我遮掩来历,非是怕被清算,只是无脸见人罢了。”
人,是这世上最复杂的生物。
或贪慕荣华、或是贪生怕死,或不能自主,故而对昔日袍泽挥刀。
但事后却也为此痛苦难安,日日煎熬。
韩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刚要一枪将他了结。
却见对方眸光陡然璀璨,暗自以神念传音道。
“公孙郢那老匹夫难不成真想……自己当那执刀人”
韩绍瞥了他一眼,手中密鳞龙枪已经骤然前刺,封堵住他想说的话。
法身破碎的痛苦,那兵家天人似是浑然不觉,饶有兴趣地望着韩绍,最后道了一句。
“若来日斩我,我等着便是。”
“不过在此之前,若是有用到我这罪人的份上,大可知会一声,不必客气。”
韩绍嗤笑否认。
“你想多了。”
谁又会轻易相信了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呢
那兵家天人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后释然一笑。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他等着便是。
……
或许是被那兵家叛逆坏了心情,接下来韩绍越发没了墨迹的兴致。
一枪一个,几乎是眨眼间便将一众天人法身屠戮大半。
仅存的小猫三俩只,见此恐怖景象已然肝胆俱裂。
“燕国公!就此罢手如何”
“你今日诛尽我等法身,知晓了我等的来历,又能如何”
“以兵家今日之颓势和一盘散沙,难不成还能对我们斩尽杀绝不成”
其中一名家天人口若悬河,甚至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若我是你,定会只当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此尚能风平浪静。”
“否则只会引来我等的处处针对!”
躲在幕后是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一旦被揭开老底,必然狗急跳墙。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韩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