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
又走去灶边,打开锅盖往里面一瞧。
一只苍白的手竖着,随着汤水沸腾浮浮沉沉。
【果然,只是这个处理实在太过于粗暴了。】
这时,门外响起郑母的声音。
细细软软,带着那种初见时的卑怯:
“小同学,需要帮忙吗?”
柳笙回答:“谢谢阿姨,不用了。”
“真的不用?”
声音响亮了,带着一些试探的意味。
“不用不用。”柳笙一边走出厨房,一边答道。
“同学,里面还有骨头,你可以舀来吃。”
“你一定要吃,要不然饿死了就不好了。”
这一句比一句强势,最后一句甚至带上了令人发毛的笑意。
而低低的笑声从餐桌方向传来,仿佛有人在附和。
应当就是老爷子和郑其然的父亲。
柳笙慢慢地,就要走出忽明忽暗的厨房之时,白炽灯“啪”一声,骤然熄灭了。
只剩下客厅那盏灯亮着,苍白的光落在餐桌之上,将三人的脸照得死气沉沉,嘴角都带着诡异的笑,定定地看着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柳笙一时想不明白。
“听说你进然然的房间。”郑母的嘴角维持着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角度,“你想要找什么呢?”
显然郑父已经告诉她了。
柳笙还没有回答,郑母的表情已经慢慢垮塌,浮出一层悲戚:“你已经害死她了,难道你还想要亵渎她残存的空间?”
“我没有害死她,是她害了我。”柳笙冷静地回答。
“你撒谎!”
郑母的声音立刻拔高,几乎变得极为尖锐。
“我没有撒谎。”
“跟她废话什么!”郑父低声咕哝,缓缓站起,“最重要的是——替然然复仇。”
“没错,没错,替然然复仇……”
两人不住地重复,嘴角的笑意愈发扭曲,看向柳笙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而一旁的老爷子还在嘎吱嘎吱嚼着海瓜子,连壳带肉,牙齿与碎壳磕出刺耳的碎响,嘴角渗出长长的血迹。
一边嚼还一边喃喃自语:
“然然怎么还没回来?然然怎么还没回来?”
重重复复的,就像是背景的杂音。
此时,白色灯光渐渐转为鲜红的光。
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一片通红。
通红中一道道血痕流淌,最后汇聚成血色的河流,在脚下涌动。
柳笙却像是没有受到影响。
端着锅一步步淌过血河,走向外面那唯一的光亮之下。
随着她的身影在灯光下逐渐清晰,三“人”的笑容慢慢凝固,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干嘛……把锅端出来?”郑母愣愣地说道。
柳笙淡淡开口:“我看这锅汤炖得也够久了,干脆拿出来,大家一起喝吧。”
郑母干笑两声,“那……那你赶紧放下吧,这锅多沉啊……”
“确实挺沉的。”
柳笙点头承认。
缺乏锻炼的手臂微微颤抖,却并未停下脚步。
她越走越近,郑母的笑容终于绷不住,僵硬地想侧过身让开桌面,让她放下汤锅。
但没想到——
这个汤锅拐了个弯,竟猛地朝她头顶扣下!
“啊——!”
尖叫声刚出口,就被滚烫的瓦锅牢牢扣住。
就在郑母被烫得皮开肉绽在血水中挣扎时,郑其然父亲也终于动了,一瘸一拐地向柳笙冲来!
却他只看到寒光一闪。
尖锐的刺痛自他肋下钻入,直穿胸膛。
他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便已软倒在已经漫上脚踝的血水中,侧胸插着一把尖刀。
那个老爷子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嘴巴里还在不住念叨:“然然怎么还没回来?然然怎么还没回来?”
柳笙缓缓转头,目光微冷地盯紧他。
从郑父肋下拔出尖刀,刀尖还滴着血,下一秒便对准了老爷子的方向。
“别……别……别……”
他口齿混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子颤如筛糠。
柳笙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最终只是将刀回转,直直落向地上那道戴着瓦锅仍在挣扎翻滚的身影——
一瞬间,所有声响归于寂静。
无助的挣扎,闷闷的尖叫,全都停歇了。
只剩老爷子低低的啜泣。
还有空气中弥漫开的恶臭。
柳笙看了眼老爷子濡湿的裤子、颤抖的身子还有祈求的眼神,缓缓收起手上的刀。
转身,淌着已经漫上小腿的血水,再次迈向厨房。
里面闪烁的灯已经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