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围观的女生们几乎同时干呕。
宿管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捂住口鼻。
脚步迟迟不敢向前。
可在学生们期待与惶恐的注视下,她终究咬牙上前,抖着腿,一步步走进宿舍。
于是捂着鼻子,抖着腿,一步步迈进。
屋里漆黑一片,像是窗帘紧闭,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战战兢兢间,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
凉凉的。
她猛地一惊,偏头一看——
一只苍白发青的手。
仔细一看还少了一截尾指。
宿管惊叫一声,猛然弹开,撞在门上发出沉闷一响。
门外的女生们也同时尖叫。
那只手,就那么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床沿。
有人壮着胆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光柱投向屋内。
然而光一亮,尖叫声立刻攀上顶峰。
后方的床铺上,蚊帐贴着一张苍白的脸,双眼一动不动地睁着,里面血丝呼啦的,还有两道血痕落下,染得那一片蚊帐都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于是,同时发出的高声尖叫,响彻整个宿舍楼。
……
而这个时候,柳笙刚刚从高铁上下来。
她看了眼站牌上写着的“山海”,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她如今已不在学校,但心知肚明,两位舍友的死亡恐怕早已引发轩然大波,自己大概已经被列入通缉名单了。
她什么都没做,却怎么看怎么可疑。
一旦被抓,那很有可能就是被拘留,一直等到开庭审理……
到那时候,要么高维解析失败,要么“贺桃”已经彻底诡化,那么也是失败。
所以柳笙必须要逃跑。
手机已经被她改造过,只要裹上一层混沌“源粒子”外衣,那便不会被追踪到这个信号。
她买票坐车所用的身份证也不是自己的,而是曲凡的。
面部识别确实是个难题,但在作弊这方面她早有经验——在进站前,提前用小触手在最边缘的入闸机器上捣鼓一番,再自信地通过闸口即可。
那机器果然没有响起警报。
顺利抵达山海市后,柳笙第一时间将曲凡的身份证折断丢弃。
这东西可不能留在身上。
但新的问题是——住宿。
现在天色已暗,柳笙正思忖着要不要在这车站将就着睡一晚,却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
“小姑娘,是你吗?”
“其然的舍友?”
她一惊,循声望去。
正是郑其然的母亲,在车站旁卖野荔枝。
“阿姨,您好。”柳笙走去打了个招呼。
“同学,你来这里是为了……其然?”
柳笙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想来看看其然的生长环境,顺便看看您……感谢您送野荔枝给我们。”
“呵呵,就这么几个荔枝,哪值什么钱。你这孩子,真有心了。”
郑母也不疑心,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等等啊,阿姨收个摊。”
她麻利地收起板凳,挂在扁担边上。
从这满满一筐野荔枝看,阿姨今天的生意并不算好。
看到这个,柳笙才羞愧地想起,那野荔枝自己还没有吃过,都留在宿舍了。
如今宿舍估计已被警方封锁,恐怕也再吃不到了。
可此刻,一颗野荔枝递到了面前。
“吃吧,甜着哩。”
“谢谢阿姨。”
柳笙接过,剥开来,露出里面雪白晶莹的果肉,吃进嘴里,确实是甘甜无比。
是柳笙没吃过的味道。
但落入“贺桃”胃里,又莫名有些反胃。
【可能是太久没吃生肉了。】
“小姑娘,怎么了?不喜欢吃?”郑母注意到柳笙一时间扭曲的脸色。
柳笙摇头:“没有,就是肚子饿了。”
“看这天色也晚了,你就跟着阿姨回家,阿姨给你做饭吃。”
柳笙倒是从善如流:“谢谢阿姨。”
还伸手帮挑着扁担的郑母接过一袋子装着饭盒、保温瓶的环保袋,让郑母又夸道:“真是个好孩子。”
但说着,眼圈却红了。
她们一路无言前行。
柳笙知道,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多言。
对方刚失去孩子,看到“贺桃”不免也是想到自己的孩子,若是回忆郑其然的过往,更是勾起人家伤心事,倒不如什么也别说。
郑其然家离车站并不远。
穿过七拐八弯的巷子,周围都是自建房,电线像蛛网一样在头顶缠绕,还有晾晒的衣物花花绿绿,水泥墙面斑驳脱落,排水沟渠中是污黑的水,家家户户门厅大敞,能看到白炽灯下,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