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手指,老神仙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山下不太平,你安心住着吧。”
宁锦婳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山下在征集壮丁,这是要打仗啊。”老神仙的目光饱含悲悯,不管是输是赢,最后苦的都是百姓。
“打仗”
宁锦婳心底骤然一沉,在世外桃源这么久,她险些忘了自己夫君的鸿鹄之志她想起这个月未迟到的信笺,原来竟是如此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宁锦婳头晕眼花,她一介深宅妇人,无权置喙他什么,可她的钰儿怎么办钰儿还在京城为质,他反了,皇帝岂能放过钰儿
她越想越心惊,脸色煞白得几乎站不住,老神仙见状,皱眉道“北边打仗又打不到这里,你怕什么”
她当然怕她怕她的钰儿等等
宁锦婳狐疑道“是北边打仗”
“你以为呢”老神仙没好气道“北边的鞑子年年侵袭我朝北境,这两年又是这样的光景。哎,若不是天降灾祸,何至于此啊。”
干旱缺粮,将士们的粮草难以供应,北境素来战无不胜的霍家军连吃几场败仗,丢了一座城。虽然只是个边陲小镇,可事关大齐颜面,皇帝盛怒,连下圣谕,命霍凌三月之内把丢失的城池打回来,一雪前耻。
是北边,不是南边。宁锦婳重重舒了一口气,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薄衫。
“没出息,这点儿事值得吓成这样。”
老神仙最看不惯她这副柔弱的姿态,言辞十分不客气,“别总惦记着回去享受,你那尊贵的夫君恐怕此时也顾不得你,老老实实呆在山上,老夫保你性命无忧。”
倏尔,他似乎觉得语气有些重,语重心长道“这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攀附在旁人身上,自己有本事,那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谆谆教诲,可惜宁锦婳完全没听进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已经习惯了万事依赖陆寒霄,此时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北边的战事牵扯到他吗这个月为何迟迟没有来信
她忧心仲仲地回到自己的竹屋,这里空间不大,刚来时只是个空壳子,如今被她收拾地秀丽雅致,窗台边种着一束兰草,和桌案上的青简书册相照应。
陆玦看见她回来,立刻噔噔跑了过来,举起泥泞的双手道“母亲,擦擦。”
他最喜欢嚯嚯他母亲的花圃,衣袖裤腿上全是泥巴。宁锦婳是个溺爱孩子的娘,十个花圃也不敌儿子开心重要,她耐心地半蹲下身给他擦干净小手,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陆玦很乖,任由她动作。
“宝儿,去找抱琴姑姑玩儿好不好”
宁锦婳现在心乱如麻,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她终日呆在山上,消息闭塞,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陪孩子玩闹的心思。
陆玦瘪瘪嘴,一张小脸闷闷不乐。虽然抱琴姑姑很温柔,可他更喜欢母亲啊,他正想和母亲玩捉迷藏呢,才不要走
陆玦很聪明,他看出宁锦婳情绪不佳,既不哭也不闹,迈着小短腿满屋子乱跑。一会儿揪一把兰草,一会儿爬到桌案上,来回翻动竹简,发出“哗哗”声响,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宁锦婳便没管他,她在考虑要不要回滇南。回陆寒霄迟迟未回信,说不定出了变故,她怕回去给他添乱。不回她在山里什么都不知道,日日寝食难安呐。
天色逐渐变得黑沉,山中的夜晚安静寂寥,她们在这里习惯了早睡。抱琴的屋子在宁锦婳隔壁,她照例在睡前来看看她。
“嗬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抱琴举着蜡烛进来,轻手轻脚地把房里的烛火点上,青灯如豆,给雅致的房间覆上一曾微弱的暖光。
“主儿,您在想什么呢,小公子都不顾了。”
抱琴轻声说道,原来宁锦婳刚才只顾着想事,未曾注意房里何时安静了下来,陆玦小小的身躯呆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本书睡得香甜,哈喇子流了一地。
“怪我,把这小祖宗给忘了。”
宁锦婳扶额苦笑,招呼抱琴一起把陆玦抬上床榻,如今他大了,宁锦婳一个人抱不住。抱琴给他脱衣擦脸,宁锦婳去收拾他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一卷竹简,两本书,还有一张极薄的明黄色的绢帛。
“这是什么”
宁锦婳心中生疑,她记得自己没有这个颜色的手帕,上手一摸,其质地柔软丝滑,薄如蝉翼,这么好的料子哪儿来的
她借着房里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上面还用黑线绣着一朵朵小花不,不对,不是花
宁锦婳乌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是字,上面是字
抱琴这厢把陆玦的被子拉好,见宁锦婳一直愣在那里,不由疑惑道“主儿,要奴婢伺候您歇息吗”
“不、不用了。”
宁锦婳的声音在细听之下微微颤抖着,抱琴没在意,临走前嘱咐山间夜里冷,记得盖好被子,莫要着凉。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宁锦婳顶着青黑的眼窝对抱琴道“我们下山。”
她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