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只见屋内仅有一盏微弱烛灯,里屋漆黑一片,仅厅内一角落黄光淡淡。姜叙于榻上盘坐,手里拿着一卷甚长的账簿仔细看着算着,月光穿过门窗照进屋内,比烛灯还要亮堂。
院外,凉复单手提灯行于府内游廊,可见他步伐略急,快到姜叙的院时接近小跑。进了院过了游廊,凉复随手将灯塞到守门小厮手上便进屋去了。
见人来,姜叙抬手打住,他看着手里的账簿,微皱了皱眉,道:“父亲这么些年给我留的田地铺子可真不少啊,看来,即便缴了万万两白银,仍未能动到他的根基。”
“京外不提,就这京内近十间布庄都归这个黄萧管,此人我怎从未听过?”说着,姜叙抬头看着凉复。
凉复抬了抬眉,道:“公子都不识,我又何尝知。”说着,凉复好奇的凑上前去看几眼。只见那账簿上黑字密密麻麻,还有少数红指印,上边记着各生意店铺田庄的位置及负责人名。
什么京内布庄总管黄萧,名下掌管八间布庄:京西角百丝阁两铺并一,店家郭有米;京东中街花锦布庄,两铺隔街相望,店家盛泽;京中正街云锦阁两间并一,二楼高,店家黄慧,注黄萧二妹;京西北角香绸布庄一间,店家刘勃;京西中街如意花布庄一间,店家杨香来...后头是京内药铺、京内房屋等、京外各铺田地、府内藏品等价值记载。
凉复惊得一脸,所见京内布庄不过账簿一角,这一卷若摊开来,那可是天塌一般的财富!
往后看,可见郊外净尘庄也在账簿内,姜叙看了一眼,随后将账簿放下,掀起身旁放地契的木盒盖,一手抓出一打地契,一张一张翻找出净尘庄的地契,待确定,再提笔将净尘庄名字从账簿中划去一横,道:“就这间,留于知兄与我。”
凉复一脸惊愕的指着账簿,道:“公子莫不是要把这账簿上所有的田铺都给云莲姑娘做聘?”
“有甚不可?将来我们是夫妻,夫妻所有并一同,于她于我有甚区别?”说着,姜叙将账簿卷了起来,又问:“就明日了,父亲那头可准备妥了?”
“公爷说了,叫公子放百个心,也无需时刻去过问,这亦是姜家之喜事,他定会办妥。”凉复道。
“那个女人呢?”姜叙问。
“谁?”想了想,凉复稍有些激动及嫌弃道:“公子叫她去做甚!她可巴不得弄死你,你还寻她?如今又疯疯癫癫,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可别回头在温家发癫坏了你的好事。”
“外人都认她是姜国公府夫人我的嫡母,她若不去,会损我莲儿聘宴声誉。”姜叙将桌上东西都整理好,这会下了榻,到书案旁的架上拿了个什么东西,道:“我与她再有深仇大怨也不能牵扯莲儿,这次,便是她折断腿也得去,她必须全我莲儿的脸面。”
话落,姜叙快步出门去,凉复急急提灯跟上;只见他一手握剑一手提灯调侃道:“若云莲姑娘知晓了,回头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死缠着公子...”
姜叙听着嘴角压不住的笑。又听凉复道:“公子放心,她若敢不去,当场我便递刀...”
“她死了我莲儿声誉怎么办!”姜叙道。
凉复撇了撇嘴,点了下头道:“是我鲁莽了。”
......
卫梅唐如今自个住在主院,入夜,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女使妈妈便无人能进院内。这会见姜叙前来,院外瞧见的人纷纷抱着奇心躲在暗处看着听着。
入院,只听足下池底鲤鱼游动,穿过游廊近主屋,只见主屋窗纸上仅有一小烛光摇晃,门处有妈妈女使看门。
见着姜叙来,她们按礼作揖,随后拦住了他们,道:“夜深了,不知公子到此处有何要事?”
凉复立即拔剑,一抹白光刺眼,吓得那女使连连跪下,倒是那康妈妈强装镇定道:“老奴贱命一条,公子想杀便杀,何需拔剑吓唬。”
见姜叙不动,康妈妈撇了一眼道:“公子若有事不凡同我道来,老奴必定传达...”看了一眼屋内,暗叹了口气,道:“夫人如今神志不清,时好时坏,公子便不要面见了,免得伤了公子,回头又怨我们夫人的不是。”
话落,凉复眨眼间便把剑拔出,直接架在地上那个女使的脖子处,问道:“她在里头做什么?”
那女使吓得发着抖,声音微小颤抖道:“招魂。”
话落,姜叙一把推开房门,康妈妈都来不及阻拦,这会犹豫着上前,又听凉复说道:“也不怕你家主子招了什么东西入身,这要神志清,岂不成活神仙。”听着,康妈妈低下了头,她也是不忍。
只见里屋床上系绑了几条红绳,贴了符咒挂了铃铛,卫梅唐搬了凳子就坐床对头闭目念咒,床前底下点了两烛,燃三香,场面甚是诡异。
姜叙看了一眼,转身便落座在旁的椅子上,笑道:“挺像回事。只是旧物无存,如何招想见之魂。”说着,看了一眼凉复。
凉复点头领意,这会往里屋走去,拔剑挥霍几下,顺将床内红绳尽砍断,顺脚踢翻香炉踩断烛灯,随后收刀回姜叙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