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膜眼,莫非无法堵住么”
慈无摇摇头
“寻常膜眼,即便不刻意去堵,时间稍久,便可自然而然恢复愈合,需要堵的,都是陆地之上出现的膜眼。”
“而大洪水源头处的那膜眼深处极西海域,此前无人知晓,即便是有人知晓,也并未当做一回事,时日愈久,此膜眼非但没有消失,竟是越来越大,在接连与周围的几个膜眼连通之后,便成了一个堵不上的窟窿。”
“连化神都无法填补么”
王魃忍不住问道。
慈无闻言,不禁双手合什,面露悲悯之色
“吾西陀洲一代佛宗心缘大士,也即是檀越所知的炼虚境,因不忍众生受苦,更不愿携西陀洲修士与他洲交战,犯下杀戒,违背心中戒律,于是大洪水爆发之际,便孤身前往大洪水源头膜眼,希求以身镇此眼”
“那成功了么”
王魃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了蠢话,若是真的成功了,三洲也不会陆沉,眼前的慈无,也多半不会来此了。
果然,慈无微微摇头
“洪水依旧不绝,心缘大士却从此生死不知。”
王魃不由得动容,只是随即有些疑惑道
“心缘大士既是一代佛宗,若是真的必有异象,何以无法知晓”
慈无垂目道
“吾等亦是后来多番查探之后才知晓,那膜眼一旦成势,所覆盖之区域,天地规则也会随之而变,往日之异象,于此间,却多半不会显现。”
“心缘大士进入其中,或许早已不在,又或许仍在其中只是他这一走,却也令得西陀洲无数佛国陷入两难之境。”
“两难”
王魃心中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不过随即便被对方的话吸引了注意,不由得心生好奇。
慈无颔首道
“我西陀洲诸多佛国子民,皆以戒律持身,即便遭遇大洪水之灾,却也不愿违背戒律,远袭外洲之地,只是想方设法,消弭这场祸事,便如心缘大士,便是其中的主流。”
“然而却也有僧众觉得大灾之前,一切皆虚,唯有护得佛国子民,方是真实,所以甘愿遭受戒律之反噬,亦要迁移别洲,造下杀业,为佛国子民挣得一线生机。”
“当然,也有浑水摸鱼之辈,这些倒也不值提起。”
说着说着,慈无忽然反问道“未知檀越若是遇此难题,又该如何选择”
“我”
王魃微微一愣。
旋即也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慈无所说的这两种,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前者坚守戒律,宁可牺牲自己以及西陀洲的性命,也不愿伤及他洲。
后者破戒,虽造下杀业,却也只为西陀洲众生挣得活命的机会。
若是以西陀洲众生的角度看,自是后者好。
若是以风临洲修士的角度看,却是更喜欢前者。
只是王魃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他迟疑地看向慈无
“前辈想听真话么”
慈无单掌竖在胸前,念了一声佛号“真话假话,檀越问心无愧即可。”
听到这话,王魃不再犹豫
“我能力有限,若是遇此情况,只会想尽办法,带着亲近之人趁早离去。”
慈无听到王魃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认真地看了看王魃。
半晌,他才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檀越倒是直爽,那,若是有朝一日,檀越有这个能力呢”
“有这个能力”
王魃微微一愣。
心头却是一片茫然。
他从未想过这些。
即便是想得到的,也只是有朝一日能够修行到炼虚,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除此之外,或许便是珍惜和亲近之人在一起的日子。
犹豫了下,他还是老实道
“回前辈,此事,我未曾想过,也未曾遇到过。”
慈无闻言似有深意地笑了笑
“无妨,只希望檀越以后不会遇到这般难题。”
王魃也反应了过来,好奇道
“不知前辈又是这两者中的哪种”
慈无闻言,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琵琶骨上穿过的锁链。
神色坦然
“吾与檀越有些相似,既不愿造下杀业,却也不忍西陀洲众生受难只是,吾至今也找不出合适的办法。”
王魃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无非是道不同,为何要将前辈这般”
慈无却神色平静
“人间种种纷扰,本也不过是道不同而已,由此而生贪嗔痴,如此,也是在惩罚吾不能为西陀洲众生挣命吧”
说着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
“只是吾身死事小,可吾所负传承,若是因此而断绝,吾当罪过也”
“传承”
王魃一愣。
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