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儿向母亲最后的微笑......这种描述让范宁这个作曲者本身头皮发麻,但他感到有不解的成分。
他揣摩着这一句里面“亡儿”与“母亲”的两个角色的含义:“你代入的应该不是后者,所以是前者吗?你和妈妈的事情,我不清楚......她现在还在奥地利么?”
“我不知道她的近况。”若依说。
“嗯?”
“她很早就和我爸离婚了,跟一个钢琴家走了,再后来如何,也不知道......”若依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我觉得她是很不错的母亲,温柔美丽,也觉得那时父亲同样不坏,说很好也不为过,因此很难理解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不过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而言,无论如何也会觉得自己父母很好......现在唯独有印象的,就是那时他们都坐在地上,陪我玩着一堆积木,我定然是察觉不到,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状态已变得如何的......然后,决定做出,我被爸爸带到新的一处生活,再也没回过那个场景,但当时,好像也没发生很激烈的事情?我唯一只记得走前,我一直挂念着那堆积木实在好玩,困惑于他们怎么不多陪我玩一会......”
“范宁,说说你的妈妈,我同你一样对等,之前也不太知道的。”
“噢噢。”听得入神的范宁反应过来,“我的妈妈很早就已经......”
范宁忽然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回答竟然“早已病故”,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简直是完全悖于事实的无稽之谈。
比之前去音乐厅地下车库拿车的感觉还要错位、还要奇怪。
“她......年初跟我爸一起出国了。”范宁已经改口更正,“委托的工作很繁重,时间很长,地方也不大好,我爸需要一位生活和工作上的助手......”
“地方不太好啊......”若依若有所思。
“嗯,南亚印国,喜马偕尔邦。”范宁说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些内容需要用“回忆”的方式才能想起来吗?按理说不需要,但自己不知怎么,对于记忆的挖掘就是一点也不顺畅,甚至缕缕出现错误的下意识反应。
“......其实,按照预计的时间,已经超期了。”
“但他们自下半年起不接我语音通话,信息回得极少,询问归程,也置若罔闻,其实我觉得有些困惑,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临近项目的结尾就是会比较忙碌。”
范宁说到这里,总觉得内心泛起一股不安。
他皱眉点进手机中范辰巽的聊天界面,几个小时前自己还拍了曲目单给他。
刚刚都还一直以为范辰巽回了句类似“巴赫[赞]”之类的消息,但实际上没有,可能是和睡觉时胡乱做的一些梦弄混了。
“你明天去工作的岗位,需要什么时候起床?”若依重新穿好鞋子,从沙发上起身。
“在车上解决早餐的话七点半出门都可以。”范宁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言外之意,于是把时间说得更晚,显示出自己仍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刚才再次聊了一些话题,氛围不错,但远没到对核心话题的深入交谈,也没得到确认性的打消念头的答复,有可能的话,需要把她继续留住......作品情绪的选择要能作为一个共情的出口,而非融入不了的欢乐......范宁赶紧拆出了一张唱片:“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怎么样?康德拉辛与莫斯科爱乐的最新版本......”
“不想听了。”若依再度背负着手,在房间里闲逛。
范宁轻松地笑笑示意无妨,把唱片放回桌面,亦步亦趋跟着若依。
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在持续流逝,他仍紧张,觉得对方随时可能会离开,脑子里赶紧极速思索还有什么话题。
若依却在钢琴前面坐了下来。
“教我弹琴。”她说。
范宁长出一口气,赶紧在她身边落座,揭开琴盖,笑着看了看她:“基础怎么样?”
“会认中央c。”
“哈哈,教你没问题,但你至少得准备个两三年时间来学是不是?”
“有道理啊。”少女叹了口气,“再快也不是十天十夜能学出一些效果的。”
“为什么说是十天十夜?”范宁诧异问道。
若依从风衣里拿出了一个小物件,提到了范宁的眼前。
这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小药瓶,红褐色的木制瓶身,却有着几处材质更深、似木非木、似胶非胶,反而有些接近水晶观感的酒红色不规则区域。
而且早已经被拧开,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东西?”范宁握着一本钢琴教材的手停住了,眉头皱得很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瓶子的外型似曾相识,但这绝对又是一个无稽之谈。
“索尔红宝石。”若依状如无事般开口,“一种......药剂,源自冷战时期东德st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