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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戏社 Uin 3426 字 2024-04-19

来月事了,她与旁边的陈林导演打声招呼,便离开影厅,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时,刚进后门,忽然一只手从黑暗里伸过来,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边。

是杜召。

他戴顶黑色帽子,披了件长款黑色大衣,里面,是残破不堪的毛衣,散着积久的血腥味。

邬长筠震惊地凝视帽檐下幽深的眉眼“出什么事了”

杜召手落到她腰上,将人搂近些,亲了口额头,声音嘶哑“先看电影。”

邬长筠哪还看得进去,低声道“我们出去。”

杜召转过脸来俯视她“不谢幕了你可是女主角。”

邬长筠这才看到他眉尾的一道血痂,顿时哑口无言。

杜召手从她腰上拿开,伸进大衣里,从内侧口袋捏出一支玫瑰,送到她面前。

一动间,邬长筠才发现他的小臂打了绷带。

“来得急,街边买了一支,最后一支。”杜召提了下嘴角,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高兴,“回去再补束大的。”

邬长筠沉默地接过玫瑰。

杜召牵住她冰凉的手“看电影。”

于是,她陪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立在影厅最后面,心不在焉地看完自己的电影。

快结束时,邬长筠才到前排坐下,随导演和其他演员上台谢幕。

再往后看去,杜召已经不见踪影。

有几位粉丝送上花束,邬长筠让工作人员拿走,离场时,只拿了杜召送的那一支红玫瑰。

她没去参加庆功宴,同陈林导演说身体不适,先回去了,到门口碰到一堆记者堵着拍照,便从后窗翻出去,再绕到前面。

杜召的车停在街对面。

邬长筠拉下帽檐,快速走近坐了进去。

车里只有杜召一个人。

颓废的身影,周遭充斥一股浓浓的压抑,他只字不言,单手掌方向盘,开出闹市。

“白解呢”

“去医院了。”

“他怎么了”邬长筠看向他。

“头受了点伤。”

“严重吗”

杜召侧眸,对她露出些笑意“鬼门关都走过,对于我们而言,任何伤都不算什么。”

“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这些天,我在东北。”杜召顿了几秒,又开口,“我一个朋友战死了。”

邬长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是给他报仇,还有收尸,我把他,”杜召又顿了顿,“他的手,送回了老家。”他自嘲地轻笑声,“可这仇,哪是杀一个敌人,一个分队,小队,中队,就能报完的。”

邬长筠看向他吊在脖子上的绷带“你和关东军交手了。”

杜召默认了。

三月底,倒春寒,春风刺骨。

杜召将两侧窗户按上去,隔绝了呼啸的风声。

他注视着喧闹繁华的街市。

眼里,却是硝云弹雨、白骨露野。

“可政府不是不抵抗政策吗”

“仍有很多不愿屈服的爱国志士,为了捍卫领土,浴血奋战。”

“我听说过,东北抗联军。”

“是的。日寇侵占东三省多年,残害我无数同胞,政府充耳不闻,只能靠军民自发抗日,孤悬东北,没有援助,没有足够的物资,艰苦到吃野菜、树皮、草根充饥,无数军队拼到弹尽粮绝,最后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他松松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在心里叹了一声,“时局不稳,日军蠢蠢欲动,我可以派人一直暗地保护你,却无法帮你挡住炮弹。”

“筠筠,你离开是正确的,我不留你。”

车子忽然停下,前面,是一堵废铁堆成的墙。

杜召走神了,导致进了一条死路。

两人皆沉默。

杜召将车往后倒,开进正轨,不想把那些悲伤的情绪带给她,强逼着自己扯出一丝笑“我本也想干脆地死在战场,可还想再回来赚点物资,多造几颗子弹,再亲几口漂亮姑娘。”说着,看她一眼,“脸伸过来,让我亲一口。”

“开你的车。”邬长筠一点心情都没有,她知道,那些话只有前面两句是真,最后那句,带着玩笑。

她不忍看杜召,目光落在车窗外,入眼的,确是空茫茫的一片。

那风声似乎裹挟了无数烈士的呐喊,将她也击得体无完肤。

车子停在邬长筠公寓楼下。

她紧握着那鲜红的玫瑰,看向旁边的男人“不上来吗”

“身上太脏了,明天吧。”

“没关系。”

“明天吧。”

“楼上有你的睡衣。”

杜召弯了弯唇角“我身上有伤,怕吓到你。”

“我不怕。”

“我怕。”杜召手绕到她后颈,将人拉近,轻吻下她的脸颊,“明天见。”

留了三次。

她再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