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外的壕沟之中。”
……
府河北岸。
黄台吉站在望台之上,用千里镜扫视着孙时铺外的战斗。
靖南军的骑兵并没有拦截他们的渡河,反而是全线的收缩,一直退到了孙时铺南。
孙时铺外,靖南军挖掘的那三道从北至南长达近十里的壕沟,早就被他尽收于眼底。
眼前的一切,让黄台吉突然有些恍惚。
那三道深深的壕沟,实在是太像他命人在松锦之时挖掘的壕沟。
他利用突然营建起来的壕沟,极大的打击了明军的士气,将八镇的明军困于松锦。
哪怕是明军最后突围,仍然是损失惨重,让他赢下了松锦的大战。
而眼下,同样出现的三道壕沟。
却是靖南军设下的阵地。
两万余名靖南军的军兵,依托着十数座堡垒,防守着这条长达十里的阵线。
那十数座造型怪异的堡垒之中,都被靖南军架上了火炮,足以覆盖整个阵线。
此前一直无往不利的盾车战术,在靖南军的火炮之下竟然陷入难以存进的境地。
最后只能是强行驱赶着掳掠而来的周遭百姓背负着土石,去用人命一点点的填平壕沟。
府河的南岸,靖南军的阵线之上,铳炮声几乎一刻都未有断绝。
靖南军的甲骑时刻游戈在战场之上,让他们派遣小股部队破开缺口的打算也成为了泡影。
直到他们的红衣炮队抵达战场,才将战局的劣势扭转一些。
黄台吉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长途的跋涉,让他的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时局的艰难,让他不由的感觉有些胸闷气短。
渡河的部队,截至此时已经有差不多七万的兵马,已经是他麾下总兵力半数以上。
防守着孙时铺沿线的靖南军,仅仅只有两师的部队,但是局面仍然焦灼着。
黄台吉的心绪浮动,脸色也因此越发的阴沉。
局势并不乐观,靖南军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为强劲和坚韧。
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陈望的布置,黄台吉看的清明。
陈望就是要用府河,要用这些前哨的营垒,来消耗他麾下的部队的战意。
等到他们费尽心力,流尽鲜血,终于突破最外围的防线之时。
迎接着他们的。
将会是平野之上,严阵以待的靖南军主力。
但是看破了一切,又能如何。
日月逝矣,岁不他与。
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黄台吉微微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一名中年文官,而后定了定心神,出声道。
“洪先生。”
那中年文官听到黄台吉的声音,下意识的躬身,回答道。
“陛下。”
如果有明军的将校在此,必然能够认出此人。
站在黄台吉身旁的这位文官,不是别人,正是在松锦之战明军遭遇大败之后,被清军在乱军之中俘虏的洪承畴!
如今整个明庭,都以为洪承畴早已经是以身殉国,死在了松锦。
崇祯甚至下旨称赞洪承畴节烈弥笃,并指示速与优旌,以慰幽忠。
松锦的惨败,使得崇祯震悼痛哭,甚至下令设祭坛于朝天宫前,准备亲自前往祭奠。
对洪承畴赐祭九坛,设立祠堂,议定谥号。
崇祯甚至临轩垂泣,说:“我不曾救得承畴。”
只是。
洪承畴到底是辜负了崇祯的希望。
也辜负了明廷的恩遇,辜负了父母的养育,辜负了他从小学习的圣贤之书。
竹帛千年载忠义,岂曾片字示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