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扇窗透气,窗户没有窗帘,窗框裸露在外,月光从这里投落,洒下一片清辉,显得小屋愈加清冷。
沈姜的第一反应是房间好小,第二反应是周鸣耀不该生活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环境里,他不属于这里。
心下一紧,沈姜咬着唇,问“他是你爸”
“嗯。”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她的手,他局促地放开,说“沈姜,你别跟他置气,快回家吧。你打车,让司机师傅停楼下不,让他上楼接你。”
他怕周巡山欺负她。
“回个屁”
周鸣耀越小心翼翼,沈姜越生气。
她想打开门跟那老男人对骂,没想到小心思被周鸣耀发现,堵住了房间门。
隐忍地压低声音,嗓音带着诱哄“沈姜,别闹了,你快回家。”
她不走,固执地要帮周鸣耀讨回“公道”,周鸣耀也固执地不让她犯险。
沈姜抓狂指着门板“他是你爸你爸怎么跟流氓一样”
“抱歉,他”
“不是,你说什么抱歉他才应该说抱歉吧他平时就是这样对你的”
咽下苦涩的笑,周鸣耀说“没事,我都习惯了。”
“习惯个屁”沈姜叉腰,气得要死“这种事情也能习惯吗那不叫习惯,那叫忍你忍者神龟啊”
沈姜脱口而出的形容词让周鸣耀短暂一愣,听着少女怒意盈盈的话,不知怎的,周鸣耀竟觉得安心和温暖。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摸索沈姜的位置,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窗边“我明年九月就可以走了。”
“走去哪儿”
第30章 提三十个灯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去国艺, 明年九月开学。”
然后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家。
“那你现在怎么不走你已经保送了,你还有我妈给你的辅导费,这么多钱还不够你租个房子住吗”沈姜不理解。
周鸣耀摇头, 无焦距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虽然看不见, 沈姜却觉得那清明的瞳孔能透过黑暗将她看清。
“沈姜,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地那么简单。而且,这些钱我还有别的用处, 我得花在刀刃上。”
“你很缺钱吗我可以”沈姜脱口而出的我可以给你钱被囫囵吞咽了回去。
她差点又忘记自己已经变成“穷人”了。
现在就是后悔,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大手大脚一点存款也没攒下来。
她想着,沈国辉和江荟珠就她一个女儿,以后财产只会是她一个人的, 所以丝毫没有节省和攒钱的意识。
直到今天,沈姜才发现原来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曾经一个月的零花钱, 是周鸣耀可以摆脱这个噩梦父亲的资金。
再说了,就算她有钱, 又以什么立场给他钱呢仔细说来,他们两个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叹口气, 沈姜的理智渐渐占了上风“你爸做什么的”
“红木厂上班。”他答。
“他平时欺负你吗”
“不会。”他撒谎了。
“真的”
少年眼带笑意“嗯。”
沈姜蹙眉“那为什么让你做夜宵不做还骂人”
“他就是这种性格。”
问了一堆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 门外时不时传来几道剧烈的踹门声,沈姜实在受不了, 打了个车走了。
司机开到楼下, 按照沈姜的嘱咐长鸣了一阵喇叭。
打开门, 顶着周巡山灼热的目光大步流星离开了老式居民房。
他倒是没对她做什么, 只是从房间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一直死盯住她, 老男人那猥琐的目光实在令人生厌
一个晚上波澜壮阔的经历彻底让沈姜失眠, 回去后她没先睡觉, 熬夜翻手机找了一堆骂人的话,复制粘贴到记事本疯狂背诵。
躺在床上背到困,困了睡觉第二天起来继续背,因为实在太长,上语文课和英语课的时候继续背。
背到下午放学,终于能熟练地脱口而出。
晚上练琴沈姜心不在焉,周鸣耀以为昨天的事让她没缓过劲,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更温柔了。
哪想沈姜心不在焉是因为脑海里一直演练骂人语录。
“今天先到这里吧,好好休息。”
同王姨打了声招呼,周鸣耀拎上小提琴包就要走,沈姜跟过去,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
“怎么了”周鸣耀不明所以转过身。
沈姜纳闷道:“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有吗你看错了。”他扭头,故意避开她审视的目光。
说着扯着衣摆往下拉,转身又要走,被沈姜攥住手腕,捞了回来。
沈姜一把掀起他的上衣,尾椎骨那一片突兀的青紫实在刺目,她深吸一口气,屏息。
良久后,才问“摔了还是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