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远了,再追也是没有益处。”“醉汉“冷笑一声,“程副科长的家眷呢?”
“已经被我们接出来了,正在转移到安全屋了,他老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吵着要回娘家,被我们的人劝住了。”
“醉汉”点点头,最后瞥了眼巷子深处。雨水早已冲淡了凶手逃离的痕迹。
“走,把这具尸体一并带回去。”他甩了手,“回去向科长复命。”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雨夜中。
……
程副科长眼皮颤动,刺眼的白炽灯光透过睫毛扎进瞳孔。
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腕被镣铐固定在铁椅扶手上。
阴冷的空气里飘着血腥味,墙角排水沟残留着暗红色污渍。
对面墙上挂着各式刑具,从绣花针到倒刺皮鞭一应俱全。
这个场景他太过熟悉了。
正是自己刚刚审讯的那个人犯所在的审讯室,但此时此刻,这间审讯室的主角已经更换了。
“来人!”程副科长嘶吼着挣扎,镣铐在铁椅上撞出刺耳的哐当声。
他猛地后仰,铁椅四条腿都固定在地上,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因为用力过猛,喉结因怒吼剧烈滚动,暴起的青筋在颈侧扭成蚯蚓状。
“魏志鹏!方如今!”他疯狂扭动手腕,手腕很快就被磨破,鲜血顺着镣铐滴落,“谁让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我要见科长,我要见处座!”
“快放我出去!”
天花板角落的蜘蛛被惊动,慢悠悠爬过“坦白从宽”的标语。
铁门上的观察窗突然暗了一下——有只眼睛在窥视。
折腾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程副科长终于力竭,颓然瘫在铁椅上。
审讯室的寒意渗入骨髓,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
曾几何时,他是站在这里的施刑人,然而现在却成了被用刑的对象,身份转变之快,令人无法接受。
过得片刻,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审讯室的铁门吱嘎吱嘎地打开了,率先走进来的是魏志鹏。
“魏志鹏,你……”
程副科长的话戛然而止。
跟在魏志鹏身后的竟然是督察科的督察组长杨吉良。
督察科负责特务处内部稽查,专司监视、审查特务处内部人员,打击叛变、贪污及泄密行为,兼具“特务中的特务”属性。
别看特务处的特务们在外面横行霸道,但在督察科面前,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督察科安插眼线于各科室,定期突袭检查宿舍、私人信件,并且建立“黑档案”记录官员私生活瑕疵,甚至曾用“钓鱼执法”手段测试干部忠诚度。
一些内部案件,他们可直接向处座汇报,拥有不经审批逮捕、审讯同僚的权力。
“老程,别来无恙啊!”杨吉良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督察组组长杨吉良,在特务处内部素有“活阎王”之称。
此人面容白净,常年戴一副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但整起来人的手段异常狠辣。
连闵文忠、赵伯钧这样的实权科长,见到杨吉良,都要尽量地绕道而行,唯恐被其盯上。
情报科有个队长有次酒后失言,说杨吉良审人时连呼吸声都带着算计,第二天就被“请”去喝了半夜的茶。
从此再没人敢议论这位笑面阎罗。
论职务,程副科长比这位杨吉良还要高上半级,但平时根本不敢托大,何况现在俨然成了阶下囚,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额角的汗却止不住往下淌:“杨组长,怎么敢惊动您的大驾?这点小事”
杨吉良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起审讯桌上的茶壶,壶嘴对着程副科长晃了晃:“程副科长客气了,您这样的级别.”
温水注入茶杯的声响突然打断话音,“值得我亲自伺候。”
魏志鹏适时后退两步:“程副科长,你也知道,杨组长可是个大忙人,约他的时间并不容易。这样,你们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
他冲杨吉良恭敬地点头,竟是再也不看程副科长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铁门关上的刹那,程副科长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往日都是他在门外锁别人。
杨吉良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程副科长,您是老刑讯了,规矩都懂。”
“接下来,是您自己说?我问您答?还是”
“我问,您闭口不答?”
他说话时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程副科长的脸色瞬间煞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杨吉良亲自出马,意味着此事早已层层上报,直接捅到了处座的案头。
他太清楚督察科的流程——若非铁证如山,绝不会惊动这位“活阎王”。
原以为魏志鹏求自己帮忙,没想到针对行动科的人早盯上了自己,这根本就是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