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实!
天下第二富的王家独子、京师大纨绔,居然是个素衣御史,居然许诺要终身清廉,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这让徐成楚太意外了。
海瑞递给徐成楚这本《当官》是海瑞亲自批注的,他将自己线索的来源,告诉了徐成楚。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谦这个纨绔的外表之下,居然藏着如此的志向。
而此时,王谦借着看儿子的名义,看看老爹,毕竟年纪大了,不能指望王崇古先低头,所以王谦就回到了老宅,看望亲爹。
王崇古表面上铁面无私,实际上还是吩咐下人,准备好酒好菜。
“你呀你,做事冲劲儿太大,上一次,你那个九不准,闹出了多大的乱子来,不是你踩着亲爹的脸面,仗着陛下的恩隆,决计做不成。”王崇古没有喝酒,大医官不让,但王崇古还是教训儿子,希望儿子,在燕兴楼交易行的事儿上,收收力。
那是公家的买卖,不侵占公利以肥私门,已经对得起皇恩浩荡了,命是自己的。
王崇古没什么崇高的觉悟,他为了国事,已经把弟弟王崇义搭进去了,他不想自己死之前,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王谦出殡。
王谦侧着身子低声说道:“爹,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拿不准。”
“原来如此,你舍得回来,是你爹有用了,你就回来了是吧。”王崇古差点被王谦贼头贼脑的样子,给气到心梗!
王谦这个样子,就一个态度:有用是老爹,没用是老匹夫!
“说说吧,什么事儿,我给你参谋参谋。”王崇古也好奇,天不怕地不怕,眼睛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的王谦,居然有了疑虑。
王谦满饮了一杯才说道:“燕兴楼交易行,有一种玩法,就是用较小的代价,借一大批的有价票证,不断抛售,压低价格,引起市场恐慌和震荡后,不断低位买入,再把有价票证还回去。”
“等到低价买入足够多的筹码后,就开始不断的拉升,然后出货,在交易不太频繁、交易量缩小的时候,用很少的银子,就能把价格拉上去。”
“我听你说过,不是早就有了吗?”王崇古有些不解,王谦把这种交易现象叫做空,把放量下跌视为做空信号,把缩量上涨叫做出货信号。
当然在实际交易中因为多方博弈,做空和出货的信号,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王谦这才解释道:“最近各家损失惨重,就说禁了这借股砸盘的办法。”
“你的想法呢?”王崇古不紧不慢的问道。
“不禁止。”王谦十分肯定的说道:“诚然,借股砸盘,承担风险能力更弱的小户,小户总是会因为恐慌卖出筹码,又喜欢追涨,哪一家涨了立刻就蜂拥而至,人声鼎沸,喧嚣一阵后,就再无人问津了。”
“这么来回折腾,受苦的是小户,但我还是不打算禁止借股砸盘。”
“理由呢?”王崇古坐直了身子,有些严肃的问道。
王谦犹豫了下说道:“虽然有了九不准,但总会有漏网之鱼,工党是弱势,那王家屏也已经快到京师了,恐怕孩儿这九不准,能阻拦多数,但仍然会有漏网之鱼会进入市场。”
“毕竟,法理之外尚有世情,刚直之上更需圆融,权变之道,便是这为官之道。”
“这个时候,允许借股砸盘,就会把价格砸到合理的位置,它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哦,我明白了,你读了斗争卷。”王崇古眉头一挑,明白了王谦的意思。
一个民坊新入市,不许借股砸盘,几天就能把价格炒上天去,入市第一天,就把几辈子的钱赚完了,谁还愿意踏踏实实的干活?
相反,允许借股砸盘,可以倒闭这些东家们,让掌柜们好好经营民坊,用市场倒逼东家、掌柜做好决策,而不是胡闹,今天海带被冲跑了,明天海带又飘回来了,这种事不会发生。
糊弄市场,市场就会有人借着你的糊弄,借一大堆的筹码,砸死你。
这就是博弈,市场和民坊的博弈。
“这么做,受苦的还是小户。”王崇古思索了许久,确信的说道:“按你的想法来吧,不禁借股砸盘,长期来看,反而有利于市场对官厂、民坊的价格纠正。”
“不至于好的有价票证,有价无市,谁都买不起,也不至于这些个垃圾们,入市第一天,就把几辈子的钱都赚了。”
燕兴楼的长治久安,一定是不停地新陈代谢,清退那些垃圾,留下有成绩、有能力的民坊、官厂,反而有利于所有人。
优秀的会留下,劣质货会被淘汰。
允许借股砸盘,意思就是:垃圾,就该堆在垃圾堆里,让该死的家伙,更快的进入下行周期,更快的死掉,加速新陈代谢。
“那官厂呢?官厂要是缺钱了,到了这市场融资,刚入门,就被砸穿了,那找谁说理去?”王谦立刻说起了第一个难点,有衙门背景的官厂,入了市,就被砸的头晕目眩,跑到王崇古或者王家屏这里哭诉,事情就会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