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道一万,就是守住这万家灯火明。
今天这次出门,并没有公务缠身,也不是来太白楼听读书人们聚谈,他就是单纯的出来过个年。
车驾到了太白楼,无人打扰,大将军府的招牌是真的好用,拦了所有叨扰的人,朱翊钧也乐的清净。
太白楼年戏,算是这几年在京师过年不得不看的大戏。
朱翊钧不喜欢听戏,所以楼下连连叫好,他在包厢里,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吵闹,他就是心血来潮出来游玩,等真的走了出来,又觉得无趣,简单赏了点银子,祸害了下大将军的名声。
京师人人都知道,大将军府出了个大将军都管不住的纨绔黄公子。
朱翊钧觉得无趣,原因倒是简单,京师第二纨绔王谦跑到松江府做官去了,朱翊钧这个第一纨绔,做什么都缺了个捧哏,便无聊了起来。
这一无聊,时间就过得很慢,他赶在了亥时人定之前,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宫中。
“皇后那边如何了?”朱翊钧问起了王夭灼,这几日有了胎动,王夭灼和顾眉生的预产期在一月,这还在过年,肚子里的孩子,已然待不住了。
“皇后千岁无恙,吴太医说,皇后和庄妃,都在这两日。”冯保笑呵呵的奏闻了情况。
“嗯。”朱翊钧答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还早,左右无事,便说道:“拿本世宗实录来看。”
“陛下,今天过年。”冯保没有应,而是反驳了一句,过年,就什么都不看了。
“也行。”朱翊钧也没强求,坐在躺椅上,看着窗栏愣愣的发呆。
没了国事,陛下好像已经,完全无事可做了。
陛下的这个状态,冯保非常担心,冯保是急在心里,毫无办法。
陛下正在从朝气蓬勃、春秋鼎盛的少年天子,向着被皇权完全异化的孤家寡人转变,这个转变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出门去看年戏,也是冯保的安排,他希望这些热闹,能驱散一些异化,但没有任何效果。
冯保想了想,取了潞王殿下的奏疏说道:“潞王殿下的奏疏下午到了,值守内阁大臣陆光祖,写了浮票,送到了宫里来。”
腊月二十五休沐到正月初六,奏疏不入宫,但潞王的奏疏除外,这是皇帝早就下过的圣旨。
朱翊钧来了兴致,看了潞王流水账一样的奏疏,他把这些日子金山国发生的事,都写在了奏疏里。
主要是一肚子的委屈,朱翊镠也无人可以说,只能写在奏疏里,说与皇帝听了。
朱翊镠愤怒韩卿德的得寸进尺,更加愤怒金山士族们的无法无天,连陛下都敢诋毁,关键是这些诋毁都是奔着下三路去的,更加无耻了。
这些个琐碎闲事之外,则是想家。
朱翊镠问了李太后,问了自己潞王府里的万国美人,还问了两个孩子,当然潞王也没忘记告诉皇帝,他在金山城弄了几个万国美人,让皇兄不必担心,他在金山国过得还好。
“孩子气。”朱翊钧将奏疏看完,递给了冯保说道:“把潞王给娘亲的信送去慈宁宫。”
潞王也给李太后写了封信,朱翊钧没有拆开看,而是直接送去了慈宁宫,自从潞王就藩后,李太后生了足足六个月的闷气,才让皇帝仍然照旧,可以在初一十五去拜见。
朱翊钧也明白了,为何金池总督府拒收流放犯,这些个流放犯到了海外,仍旧不老实,惹是生非,处置起来也比较麻烦。
金池总督府宁愿要地痞流氓去甩鞭子,都不要这些读过书的士族人家,可见这些人,到哪里都惹人生厌。
大明皇帝觉得无事可做,盥洗了一番,就潦草的睡下了。
大明反腐司当红人物,反腐御史徐成楚,觉得非常厌烦,直接在门前挂了‘主家有事,不便见客’的牌子,大门紧闭,连在京师的远方亲朋,都不让上门拜年,无论是谁,一律被挡在了门外。
徐成楚顶着个大瘤子,被人欺辱的时候,这些个亲朋们无人理会,他中了进士,这些个亲朋突然就出现了。
徐成楚现在的名声很大,被誉为海瑞第二,反腐司三把大火烧下去,烧的贪官污吏人人惊惧不安,现在反腐司堪称权势滔天,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拜访的人很多。
他一个人没见,看着那么多的拜帖,立刻回过神来,直接闭门谢客了,只要他开门见客,旁人求而不得的名利双收,唾手可得,但他思来想去,把这些拜帖上的人,都加入了明年反腐的名册。
徐成楚想:若是这些人没问题,为何要来拜谒自己?那必然是心里有鬼,才来敲门。
“这刑部右侍郎王篆,为何要递来拜帖,无论是官秩,还是全楚会馆的座次,都该我去拜见他,而不是他拜见我,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徐成楚拿着一张拜帖,眼神有些冷厉。
去年十一月,元辅张居正让徐成楚查一查同为张党门下的王篆,查到了很多的东西。
和徐成楚完全不同的则是申时行,张居正把全楚会馆让给了申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