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满紫北极天枢星,满绿天枪上将星(3 / 5)

以为,奏疏不过夜这个要求,是张居正趁着皇帝年纪小,欺负皇帝才定下的规矩。

张居正一看凌云翼的神情,连甩了几下袖子,面色变了数变,才大声的说道:“我是臣!陛下是君!你难不成以为,我还能给陛下定这么严苛的规矩?”

“陛下少不更事也就罢了,陛下从十六岁开始亲政至今,已经十二年,我在朝中又不是一言堂,那王崇古身后站着官厂,我要对付他,也只能步步为营。”

“奏疏不过夜,是陛下自己给自己的要求!”

“现如今,万历维新初有成效,不能这么赶,这么急迫了,你别看缓这么一天,但没有那种迫在眉睫的急迫感,会轻松些。”

张居正多少有点破防了,凌云翼是次辅,都觉得张居正在皇帝还小的时候欺负皇帝。

张居正可不是胡闹,他之所以要跟皇帝吵架,也要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延长陛下的鼎盛期,减缓克终之难来临的那一天。

奏疏不过夜,真的是太赶了。

张居正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让陛下把给潞王的那套章拿了出来,遇到不想理的奏疏,就往上盖章就是,我在文渊阁弄了个职官表,陛下盖一个章我就给这人记一次,盖九次,就让反腐司查一查此獠。”

“《易》有泰否,泰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

“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上下政如流水,其君臣志同,所以为泰。”

“上下之情壅阏,君上不闻万民之疾苦,臣民不知君振奋之意,上下不交,壅隔之弊,虽有国亦无国耳,所以为否。”

凌云翼是进士,他当然懂,其实《易》这段话说的是否极泰来,夏至最热,慢慢凉爽;冬至最寒,慢慢变热,描述的是自然现象,张居正将他引申到治国,是六经注我。

君臣之间,上下之情,不能做到互通有无,就会志向逐渐疏远,为否(pi),如果没有阻碍,就可以志向逐渐趋同,为泰。

陛下让奏疏不过夜,就是单方面的用力,为了上下之间没有壅隔之弊;但这种事,不能光是皇帝一个人使劲儿,光是皇帝用力,也无法达到目的。

凌云翼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在他看来,最恶心的奏疏,不是奸臣佞臣奏闻,奸臣佞臣上奏,也是言之有物,最怕的就是那些空话、套话、长篇累牍、很有道理的废话。

皇帝的精力,用到这些奏疏上,简直是天大的浪费,但皇帝又不能不看,而且陛下还给自己设了个奏疏不过夜的规矩,这些奏疏,就变得更加面目可憎了起来。

潞王之前监国的那套章,可以节省陛下的精力,再加上文渊阁搞出来的九章稽查,就可以把那些喜欢说空话、套话,浪费陛下精力的家伙,彻底找出来,从官僚里剔除出去。

“九章稽查直接杀了,就没人敢了。”凌云翼对九章稽查法,补充了自己的观点,革罢官身把这帮人踢出去,实在是太便宜这些虫豸了!

“凌次辅杀性有点太重了。”张居正沉默了下,这凌云翼在地方杀性重,这入朝后,杀性更重了!

凌云翼的眼神闪烁着几分寒光,低声说道:“他们上这些没用的奏疏,其心可诛!”

“这些个奏疏,空洞无物,甚至咬文嚼字,陛下英明,字字句句都要看明白,就要被这些奏疏活活累死,或者把陛下累出克终之难来!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我不能跟你再说了,再说我也觉得要把他们都杀了才解恨,走了走了。”张居正连连摇头,快走几步,不能再听凌云翼说了。

这家伙的话,越听越有道理。

再听下去,就不是九章稽查法,而是九章天罚。

也怪不得朝臣们百般阻挠凌云翼入朝来,这家伙这套办法,真的太有蛊惑性了。

“元辅,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元辅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啊!”凌云翼一看张居正疾走,赶忙追了上去,还要兜售自己的杀人论,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出问题的人,这套办法,极其具有蛊惑性。

“不听不听。”张居正走的更快了。

张居正很清楚,凌云翼的办法行不通,真的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怕不是人人不敢说实话、说真话了,壅隔之弊立刻就成了,被人头给填满了,君臣情否,则天下危亡。

万历维新,大明言路通畅无比,讲的有道理,甚至可以骂万历万历,万家皆戾,那林辅成说了这句,现在还是御用博士,在绥远查察王化实情。

杀人只会让言路闭塞。

凌云翼无奈,摇头说道:“元辅还是太慎重了。”

朱翊钧回到了通和宫,一如往日那般勤勉,但批阅着奏疏的感觉,截然不同,往常时候,他批阅奏疏都有一种急迫感,这种急迫感,让他颇为焦虑,人一旦焦虑,心神不宁,就会易怒。

易怒则昏,在暴怒之下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会后悔终生。

但没有奏疏不过夜这个规矩后,那种急迫感,立刻就消失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