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朕非仁义之君(2 / 5)

这厮果然是贱儒出身,一入朝,就开始蛊惑圣君!把对付蛮夷的手段拿来对付内部矛盾,真的是好狠毒的心肠!

果然,这些个贱儒,都该一次清理干净,不留着这等后患!

“这,我…元辅…我…”周良寅手抖了下,他早就听说张居正凶,没想到这么凶!

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大同继续做巡抚,进步?狗都不进!

朱翊钧一看这架势,赶忙说道:“先生,朕想到的法子,周侍郎在山西,他连两广巡抚刘继文讨债的事儿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张居正一听是皇帝把锅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好继续追究了,但还是不经意间看了眼周良寅。

这不经意的一眼,比刚才问责还要可怕,这被张居正定性为蛊惑圣君的奸臣也就罢了,这不经意的一眼,代表张居正误会了,巧舌如簧周良寅,蛊惑皇帝到亲自来庇佑的地步!

周良寅恨不得两条腿变成八条腿跑回大同去!

张居正坐定之后,稍微想了想,忽然觉得这可能、也许、大概真的是陛下的主意,而不是周良寅的谗言。

周良寅在山西清汰,看起来雷厉风行,一方面他真的有几把刷子,但也靠皇帝圣眷朝廷支持,但凡是王崇古说句话,周良寅在山西清汰,他一个人都清不了,清着清着把自己清了的可能很大。

到时候周良寅黯然致仕,山西问题都扣在周良寅的身上,才是周良寅本该有的下场。

王崇古之所以不说话,不是不想,是皇帝不让。

周良寅不敢给皇帝出这种主意,这主意也确实像是皇帝才想出来的。

张居正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他自然很清楚,陛下读书真的很好。

“朕要给熊廷弼记军功,有些言官觉得不合适,理由倒是有理有据。”朱翊钧说起了熊廷弼征倭事,言官也不是没事儿找事,熊廷弼杀俘。

熊廷弼俘虏了四百三十人,除了四十名武士送回京师证明战功之外,其他全都杀了。

“陛下,臣也杀过。”凌云翼是次辅,奏疏他看了,言官们说杀俘不祥,不是诬告而且很有道理,但,杀俘这种事儿,他也干过。

这些言官不敢弹劾他,居然弹劾一个熊廷弼。

“凌次辅是镇压叛乱,和熊廷弼做的事儿又有不同。”朱翊钧看着凌云翼,给言官说了句公道话。

朝鲜倭奴造反,凌云翼杀人,连大明道德卫道夫都不会指责凌云翼,倭奴都造反了,还不杀,那剩下那些倭奴,要一起造反了。

熊廷弼是杀俘,他连阉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杀死,还把尸体堆在了营堡外,震慑倭寇。

杀俘不祥,这是对历史教训的总结,也是约束军纪的必然。

历代杀俘除了激起敌方誓死抵抗之决心外,没有任何的好处,比如白起坑杀赵军,这件事让白起在朝中极其被动,最后被赐死高邮。

讲历史教训、讲抵抗意志、讲经济、讲政治其实很难说服底层军兵,杀俘不祥这种说法,也是为了约束军兵,不要滥杀无辜,不要无故制造杀孽。

暴力本就不稳定,容易失控。

“陛下,熊廷弼为何杀俘?”张居正面色凝重的问道,熊廷弼读书的时候,张居正就觉得熊廷弼对儒学的理解,有些过于暴力了,现在情况更加严重了。

军兵不懂,熊廷弼文武双全难道不懂?做事为何如此失了分寸,落人口实。

熊廷弼的奏疏只说自己干了,随行的文书,也没有说为何要杀俘。

朱翊钧看了一圈群臣,开口说道:“这怪毛利辉元,毛利辉元这厮的想法是试探,他没给进犯倭寇多少粮食,袭击石见银山的倭寇,一路上劫掠了无数村寨,抢夺粮食、妇孺,还把妇孺当干粮。”

“灶釜未冷,釜中婴骸尚温;车仓已空,箩底断掌犹存,折骨为薪,熬膏煮髓,惨毒之状,非复人寰;啖肉饮血,茹毛寝皮,凶残之性,魑魅魉魉。”

“营垒周遭,遗骸枕门户,焦土之上,见人骨森然;断肢零落,或嵌齿于灶灰,或凝发于釜沿!”

“熊廷弼才二十二岁,哪里见过这等惨烈景象,狂怒焚心蚀骨,就把俘虏都杀了。”

熊大年纪小,这口气不出,怕是要憋出病来,言官们也不是弹劾熊廷弼,是觉得杀俘记功不太好,就当无事发生。

戚继光听闻陛下所言,开口说道:“陛下,倭寇有携人骨为粮之旧事,臣曾亲眼目睹。”(注:

朱翊钧听闻看向了戚继光,他吓了一跳,赶紧嘱咐张宏拿几盆花摆在桌上,戚继光的面色有些痛苦,甚至连眼睛都有些充血通红,手放在桌上攥紧,还有些颤抖。

朱翊钧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凝如实质的杀气,这股杀气连文华殿的庄严肃穆都盖不住。

戚继光看向了皇帝,甚至动作都有几分僵硬,他声音格外低沉,甚至有牙齿磨动的声音:“倭寇掳百姓,让男子背负粮饷,让女子供其淫乐。”

“倭寇喜欢把婴儿挂在竹竿上,等到没有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