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大明的天,并非一直艳阳高照(4 / 5)

如果张居正是明摄宗,那朱翊钧这个皇帝是什么?明献帝?

可当时的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王崇古很清楚的知道,皇帝为了大明再兴,真的什么都舍得,皇位罢了,给了!但恰恰就是皇帝越是什么都舍得,这皇位就越稳固。

人世间这些事儿,总是如此的古怪且矛盾。

王崇古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扛起了跟张居正打对台戏的大旗,这是对皇帝的忠。

而且最后捣鼓出来了官厂,或者说公有制经济这个大道之行,终究是让皇帝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成为了大明至高无上大皇帝。

“如果大宗伯执意不给王次辅谥号,朕只能自己下旨了。”朱翊钧深吸了口气,说起了最后的决策。

除了最重要的、最狼狈的那个秘密没讲,剩下的全都讲了,如果这样还说服不了沈鲤,朱翊钧只能换个大宗伯了。

“臣愧对陛下,不明旧事之复杂,在这里胡搅蛮缠,还请陛下恕罪。”沈鲤服软了。

文正?给,加官?给,都可以给,皇帝的伤疤不能揭,该羞愧的是大明朝臣。

沈鲤反对的理由简单,王崇古是个反贼,不能给美谥,但现在沈鲤看到了旧日迷雾的一角,不敢再多看了,王崇古不是个奸臣。

“大宗伯也是为了国朝体统,何罪之有呢?既然大宗伯来了,那朕就和大宗伯细细说说当年。”朱翊钧没有怪罪沈鲤的意思,而是又和沈鲤聊了许久许久,把当年的事儿,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详细解释了王崇古在朝的作用。

朱翊钧最后总结的说道:“王家屏做不了次辅,只能让凌部堂回来做次辅了。”

凌云翼这个任命,看起来有些突然,但其实仔细想想,这就是必然。

王崇古之后,朝中已然没人能和张居正分庭抗礼了。

对于皇帝而言,张居正可以掌握朝堂多数权力,但张居正不能掌控朝堂全部,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也不是制衡的问题,是秩序的问题。

“此番面圣,陛下训诫,臣谨记于心,臣告退。”沈鲤再拜,离开了通和宫御书房,他站在通和宫门前,回头看了眼,他还是被海量的信息,给砸的头晕目眩。

皇帝陛下现在的确如日中天,但以前不是,以前大明这片天,阴云密布。

至于那封烧毁圣旨上的内容,沈鲤已经有了猜测,他就是了解的信息不全面,又不是傻。

“别搅了,一封空白圣旨,人都走了,还搅。”朱翊钧看着冯保还蹲在地上搅火盆,笑着骂了一句。

“走了?”冯保抬头看了眼,确定沈鲤已经离开了通和宫的大门,才让小黄门把火盆收拾了。

冯保是个影帝,从来都是,虽然没有提前排练,但皇帝一动,冯保立刻搭戏,冯保和朱翊钧联手,把沈鲤给演了。

圣旨确实有过,但冯保早就把圣旨烧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纸质存档?

沈鲤确实是个骨鲠正臣,是个硬骨头。

朱翊钧还年轻,他很喜欢这些硬骨头讲真话,而不是朝臣整天跟哄孩子一样,让皇帝以为大明真的鲜花锦簇。

礼部快速响应,高启愚领了治丧的事儿,王崇古的风光大葬开始了。

高启愚是之前礼部唯一一个要领治丧事的官员,他想立功,他想证明给张居正看,他当初就是一念之差,绝非是逆臣。

他之前就上奏,别人不干,他来干,但皇帝没有恩准,因为礼部的部议没有通过治丧,现在礼部部议通过,政如流水,立刻开始了执行。

凌云翼在杀人。

刚回京的凌云翼就展现了他的暴戾,他不是王崇古那个事事都避开张居正的次辅,凌云翼是广东、山东、河南、朝鲜杀出来的狠人!

凡是拒捕,一律以谋逆论罪,格杀勿论。

缇骑上门,你还要拒捕,不是谋逆是什么!

在朝鲜,总督衙门的政令,但凡是有人违背,第二天墩台远侯就破门了,讲个屁的中庸之道。

一天时间,凌云翼逮捕了一百二十余名骂王崇古是司马懿的笔正、监生、学正和翰林院翰林、学士。

拒捕的三个杂报社,被凌云翼直接轰开了大门,当天就死了数十人之多。

用凌云翼的话说,南衙国子监是个魔窟,这北衙的国子监也好不到哪里去!若非陛下有圣旨,把这北衙国子监给掀了,也不为过。

凌云翼甚至觉得皇帝有些过于柔仁了,皇帝的明旨都敢违背,居然没有出动京营!

“不是,这选贡案逆党余孽,不是个由头吗?怎么真的是选贡案的余波?”朱翊钧看着缇骑奏闻的几本案卷,大感惊奇。

选贡案余孽就是个理由罢了,这本该是一场对不臣者的清算,就像当初,朱元璋要杀人,就把蓝玉案拿出来,把罪名扣上去。

但缇骑查了半天,居然真的查到了选贡案逆党的身上。

“凌次辅杀性太重了些,吓出来这帮蠢货。”冯保啧啧称奇。

因为害怕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