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群臣说道:“朕非常欣喜的看到了都察院的转变,御史们终于不再是朝中大臣们党争的刀斧手,而是逐渐恢复了其本身职能。”
“昔之台谏,或饰太平以媚主,或择甘言而避祸,或为犬牙利刃而攻讦,遂使九阙笙歌,不闻巷哭;紫宸冠冕,难睹黔黎。”
“陆台宪做的很好。”
朱翊钧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初,谭伦朝日坛咳嗽,被都察院御史弹劾坐罪罢免,本来负责纠错的都察院御史,成为了党争工具后,失去了纠错的能力。
而现在御史们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了,开始干正事了。
对于上位者而言,最重要的是要想方设法的建立一套完整的、有效的反馈机制,并且长期维持机制的有效,而不是只听自己想听到的话。
如果只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那这个机制是失败的,如果不改良,就会陷入‘九阙笙歌,不闻巷哭;紫宸冠冕,难睹黔黎’的困境之中。
“臣惶恐,臣拾前人牙慧,非臣之功。”陆光祖陆总宪出班俯首说道。
不是海瑞打的基础好,他这个陆总宪,对这些个御史言官,也没什么好办法,今日御史们终于干起了正事,是被收拾的次数多了,只能行之者一,信实而已。
“陆爱卿自谦了,这萧规曹随,听起来容易,但要让政策维持下去,非贤臣所能为也,海文忠海总宪颇为严苛,要想将制度维系下去,属实不易。”朱翊钧笑着说道:“看赏。”
萧规曹随,听起来是一种没有自己主张,只知道遵循前人制度,循迹而行的蠢笨行为,但朱翊钧深知,能够萧规曹随已经是大不易了。
赏赐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名贵,就是一件锦鸡毛呢大氅,东西不贵重,却代表着皇帝的认可。
只要陆光祖不犯错,算是生死包办了,身前事身后名,都由皇帝本人亲自盯着。
生死包办,就是朱翊钧能给臣子的承诺。
“谢陛下隆恩。”陆光祖看到了赏赐,郑重谢恩,陆光祖不求自己死后和海瑞一个待遇,他只希望自己死后,也能葬到西山陵寝,成为万历维新功臣榜上一员,也算是青史留芳了。
海文忠海瑞,求荣得荣,自然会有人前赴后继。
大明对于贪腐的罪名,没有十分明确的规定,什么行为才算是贪?什么行为算是权利寻租?大明会典不进行细分。
而陆光祖带着御史们深入理会了这种定义模糊,在反腐的路上,开始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为切入点进行调查,收效甚佳。
这看起来有点不分青红皂白的口袋罪,但对于吏治而言,力度就刚刚好。
现在都察院有了一套全新的办事流程。
御史风闻言事通过种种渠道获得线索,巡按地方后,开始秘密调查;
有了部分证据后,就会请巡抚衙门暂且收押,调查期间,仍然是官身,不会施加刑罚;
如果收押不顺利,对抗调查,衙役、巡检司、都司军兵依次出动;还不顺利,就会请求异地都司军兵;
收押之后,开始增补调查,如果案情十分复杂,巡按御史会报闻都察院,请都察院派遣佥都御史前往调查;
如果都察院佥都御史调查也不顺利,甚至地方对抗情绪严重,就只能请缇骑去了;
缇骑去了都不管用,那就只能请京营了。
绝大多数情况,都不用缇骑,甚至不用异地都司军兵,在巡抚衙门的衙役带着‘语焉不详的牌票’去收押的时候,案犯基本都是面如死灰,连走路都走不稳当,哆哆嗦嗦的被带走了。
牌票,是地方衙门传唤人员、执行公务的正式文书,正常的公文,都有明确事项、明确指令,语焉不详的牌票,就代表着御史已经掌握了部分切实证据,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个宽宥,坚决抵抗,死路一条。
陆光祖有担当、有办法、有能力、有手段带领都察院,在海瑞走后,依旧能够带领都察院履行职能,反腐抓贪,整饬吏治。
“潞王就藩。”朱翊钧看着群臣说道:“潞王选择了金山城,朕答应了,诸大臣以为,这金山城如何?”
王崇古出班俯首说道:“金山城是大明黄金来源之一,潞王就藩镇守,算是祖宗成法,但是陛下,这事儿,圣母答应吗?”
满朝文武,都不太方便,只有王崇古仗着自己年纪大了,把窗户纸捅破。
分封到金山城那么远的地方,是祖宗成法的王府,就是‘如本国是险要之地,凡遇有警,不分缓急,本国与常选兵马,并从王调遣’的实权王爷。
是拥有兵权、能够调兵遣将的王爷,而不是养在王府里,要谨遵藩禁、什么都不能做的王爷。
太平洋很大很大,就是潞王府能人辈出,对大明腹地也没什么威胁。
潞王之所以要去那么远,就是用空间换权力,朱翊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被藩禁圈一辈子当个废物的。
他是跟着陛下一起长大的潞王,不是跟屁虫。
潞王愿意吃这个苦,皇